第三十五章
初时,战绩斐然,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也开始变小。良好的开局,奠定了大好的局势,然而这局势还未保持多久便开始逆转。这让子雅骋鸣很是颜面扫地,曦祜兵力多于南离数倍;国力也强于南离;并且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就连老天爷都站在曦祜这一边,妻桑那种野人部落都在阴差阳错之下帮了他们一把。
可如此局面之下,居然还未能将南离击溃,天下各国将如何看待曦祜?日后他天下共主的身份岂不是会受到质疑?更糟糕的是,国内那些只会动笔杆子的文人书生,私下里还在议论此战非正义之战,还说什么师出无名,才会遭遇现在的进退两难的局面。
子雅骋鸣虽然自负了一些,但也知道:文人的笔杆子有时并不比武人的枪杆子弱。他虽然下令严查此类言论,但也做不到堵上那些悠悠之口。更知道强行堵住他们的嘴,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因此才来了一场真真假假的南离间谍戏码。
眼下只有前线的胜利,一场彻底的胜利,才能既让他挽回颜面,也能暂时让这些文人转移注意力。于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张太尉便收到了十八封君王的诏书,每封诏书虽用词不同,但语气却越来越强硬,都只有一个目的:尽快取得胜利。
然而也不知道是曦祜自开战以来的运气已经用完,还是国君的诏书给的压力太大,在这一封封诏书的催促之下,曦祜军队每每取得几次小胜之后,便会遭遇一次大的失利。在这样的来回拉锯战之后,竟然仿佛在原地踏步。
子雅骋鸣看着每日从前线传来的情报,大冷的天气里,都气得头上冒烟。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战场上短期内是不能分出胜负了。好在,开战之前他便做好的万全之策,否则,单凭那莽夫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也不会贸然打破这百余年来维系的平衡。
而就在几日前,他派出的特使,也已经陆陆续续的传回消息。正好,这眼看就到年底了,就当是这辞旧迎新的时刻,他为南离准备的“新年贺礼”吧。
南离国、上墉城
南离虽地处大陆南部,十二月末的天气,虽不见雪落下,但也寒风刺骨。王宫的城墙上有两人并排而站,一人裹着厚厚的大氅,一人却是春衫单薄,正望着此时的上墉城。
萧韶看着上墉城内,今天是除夕夜了,往年这个时候,城内早已经华灯初上,庆典开始,热闹非凡了。然而今年却显得冷清了许多,不见庆典,只有挨家挨户,门口亮起的一盏盏灯火。
这是上墉城内的百姓在为前线的战士祈祷而点燃的灯火。这一盏小小的灯火,微弱却庞大,照亮在城内的每一个角落,此时点点灯火映照下的都城,便若一片星空倒映在了此处。
“据说不止是上墉,整个国内都是这么个景象。”颜勎摇着手中的折扇感慨道,萧韶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折扇带起的冷风。也不知道这大冷的天,还折扇不离身是图个啥。
往年繁华喧嚣、热闹喜庆,但今年除夕夜,此时此刻,见到的这片灯火,却比往年的更吸引人。
他俩自小便会站在这城墙上眺望城内,这算是两人除夕夜的一个秘而不宣的环节了。以前他们都是趁着宫中宴会进行到一半,长辈们酒过三巡后,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时偷溜出来。
今年虽是萧韶继位后的第一个除夕夜,但他考虑前线战事未结束,此时不宜大兴宫宴,且自开战以来他便一直提倡节俭,尽量将省下来的银钱供应前线战事的花销。因此今年的除夕夜宴,他便取消了。
除夕夜宴虽取消了,但该有的节日赏赐倒也一一分发了下去。只不过比照往年,缩减了许多。听说有人为此私下不少议论新王苛刻云云。萧韶倒未立即处置此事,只是将这些人都一一记了下来。
“颜相初一之前是赶不回来了吧?颜老夫人和颜夫人她们……”萧韶迟疑的问道。
自战事起,颜伯如便在周边列国游走,周旋于各国之间,进行邦交活动,正是有他的这番辛苦和努力,才没让周边各国趁火打劫,让士兵在战场上能专心与曦祜作战。
“放心,她们都不是无知妇人。”颜勎答道。父亲这大半年来归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就连年节这种大日子都还在外奔波,萧韶会有此一问,他理解。但也正如他所说,她们不是无知妇人,岂会在这种时候,因为儿子和丈夫不在家中,心里产生怨怼?
“阿姊亲手准备了些礼物是给她二老的,一会儿你回去时便差人一道送去吧。”
颜勎点点头,道:“正好,祖母与母亲给长公主和你,备下的节礼就让来人顺道带回去吧。”
这也算是每年的惯例了,先国主与父亲交好,他们虽是君臣但更是挚友。昔年王太后病危时,特意召见了他祖母与母亲,希望二位夫人能在她去世后对长公主加以照拂。这倒是后来与先王对他父亲的托付类似了。他祖母与母亲也算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自然不会推辞,自那以后每逢年节,长公主都会亲自准备些礼物送到他家里。
“说起来,前些天我碰见越家夫人来找我母亲,大概你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吧?”两人对视了一眼,颜勎见萧韶不接话,于是直接问道:“这越二是木讷了一点,但也算咱们看着长大的,人倒是不错的,年少有为也身负军功,就是……不知道长公主那里是个什么意思?”
萧韶斜眼睨着这位自抬身份,又装大尾巴狼的人,道:“越屺年纪似乎比你还要大一岁,真论起来,他估计连你穿开裆裤的样子都见过,你还能看着他长大?”萧韶毫不客气的揭颜勎的短,随即想起当初太微宫前那几次相遇,和之后阿姊的态度,又忍不住为越屺开脱:“至于木讷嘛,他一整天舞刀弄枪的人自然比不得你这整天舞文弄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