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这话算是切中了萧韶的要害,北禺事急,他能在这里停留三天陪着自己,已经是极限了,等他一走,两人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时。
罢了......他便决定索性做一回昏君,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明日依旧不早朝。萧韶甚至带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那些氏族遗老,已经被拔除得差不多了,他放任自己一回,就算慰劳自己吧!
萧韶此人虽然会在事前想很多,但只要他想好了,拿定了主意,便会立即行动,于是他凑近阿史那诺唇边,道:“让孤疼疼你......”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阿史那诺反客为主了,心道:又来招惹自己。
两人的身、体都还残留着彼此的印记,只需一个细微的举动,便能唤醒他们的记忆,因此,这场盛宴不需要铺垫,便进入了高、氵~朝。
间隔较短的时间内,连续狂欢的后果,竟没有萧韶预料之中的严重。用阿史那诺的话来解释:身体的潜能是无限的,大量的运动一开始会难以接受,可一旦适应以后,就能接受比之前还要量大的运动。当然阿史那诺的话没有这般,嗯......正式。
他的原话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牛都还没觉着累,这地自然也是没有耕肥的......嘴贱的后果,自然是再一次被踹到了地上。
次日醒来,已经接近午时了,虽然身体上还有些不适,但萧韶觉得精神不错,回想起之前那段浑浑噩噩、内心空荡荡的日子,竟有些恍如隔世般久远。看来,一个人只有心境转变了,才能走出那段阴霾。
午膳是摆在泰成殿的,当黄内侍再次出现在萧韶眼前时,他已经没了第一次那般的局促。虽然这位一直照顾着他长大的老人,一早就知道了他和阿史那诺的关系,但将宠爱之人,堂而皇之的安置在泰成殿内,还是一连好几天,这有些不合规矩的。现下他却没了这些顾虑,作为南离的君王,要宠谁自然是他说了算。
用罢午膳,萧韶决定去王子育所,看看他阿姊留下的那个孩子。说实话,一开始他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有些复杂,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出现,他阿姊现在还会活得好好的吧,可已经没有这个如果了。现在这个孩子就是他阿姊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血亲了。
去王子育所的一路上,萧韶都没有说话,车轮碾过青玉路面时,发出“咕碌碌”的声响,在两人之间格外明显。
阿史那诺安静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开始在身上不停的东摸西找起来,一开始萧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想理睬他。后来实在是因为阿史那诺的动静太大,让他已经无法忽视了。
“你在找什么?”这看他已经翻遍了全身,都还未找到的架势,想必东西应该是落在泰成殿内了,便道:“一会儿回去看看吧,若落在泰成殿内了,黄内侍会帮你收好的,不用担心。”
“哦,你误会了......”阿史那诺停下翻找的动作,解释道:“我这不是要见那孩子了嘛,作为舅爹,第一次见面总得有个见面礼不是?可我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准备,这才看看身上能不能翻出点儿什么像样的见面礼来......”
他解释了一大堆,萧韶却被他这个称呼给吸引了,道:“舅爹?这是个什么称呼?这是北禺人的说法吗?”说起来他们要生拉硬扯的话,的确是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在的。
听罢,阿史那诺立即解释道:“哦,那倒不是。你看,你是他舅舅,你作为我媳妇儿,我自然就是他的舅爹了。”
“滚犊子。”萧韶大怒:“你只能是舅母,爱当不当。”
“当、当,你说啥就是啥,舅爹、舅母都你说了算,只要你认我就行。”阿史那诺做出一副憨厚老实,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萧韶不再理他,阿史那诺继续翻找,过了片刻,萧韶忍不住开口道:“没有就算了,他一个奶娃娃,现在啥也不懂......”
“那不行。”阿史那诺断然拒绝:“这是舅爹、哦不舅母,我的心意,不能少。”
闻言,萧韶忍不住道:“我送了也一样......”
“啊,有了......”
两人同时开口,萧韶立即道:“找到什么呢?”
阿史那诺却道:“你说得对,我们两人,你送了就等于是我送了。那舅母我再给他添一件儿......”说完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物出来,递给萧韶。
萧韶接过,触手温润,还带着阿史那诺的体温,质感细腻柔滑,是块上等的白玉,白玉一面雕凿了从月升到月落的整个过程,另一面则是从弦月到满月的整个过程。这东西咋看之下有点像南离的平安扣,但萧韶知道这不是平安扣。
虽说不是平安扣,但作用其实也和那个差不多,这是照月那边给刚出生的小孩子带的护身符。
据说上面雕刻的图案具有月神的神力,能庇佑每个刚出生的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不受妖邪侵扰。萧韶之所以会对这个东西这么熟悉,是因为他自己也有一块,据说还是他的阿娘亲手给他做的。
萧韶将月神的护身符还给阿史那诺:“这护身符你收好,换个其他的吧。”
这块护身符的意义有多大,萧韶明白。因此,阿史那诺能将这块护身符送出,他很感动。萧韶相信阿史那诺,能将这块对他来说重大的护身符送出,并不是因为那个未曾相识的孩子,而是因为自己。但正因为他知道这块护身符的意义,所以才不能看他将此物送出。
“没了,就这个能拿出来,送给刚出生的孩子了。”阿史那诺双手一摊,没有去接那块玉佩。
“收下吧,我一成年人,已经不需要这护身符的庇佑了,倒是这个孩子还小,他比我更需要。”阿史那诺见萧韶还在犹豫,便道:“再说东西有没有用还不好说,就当我们做长辈的图个心安吧。”
说是护身符,但是不是真能受到月神的庇佑,谁又能保证呢?不过是加诸了大人对小孩子的祝福在上面罢了。这东西对阿史那诺来说,倒没有萧韶想的那么重要。见阿史那诺坚持,萧韶这才收下。
车轮转动的声音停止,外面传来黄内侍的声音:“陛下,我们到了。”
两人下了车辇,进到育所内,里面除了乳母,便只有两名宫人在旁伺候。显然清过场了,黄内侍办事周到,留下来伺候的宫人都是口风严实之人。
乳母将小孩儿抱过来给他二人看,萧韶见小孩儿小脸红扑扑的,闭着眼睛睡得正香,脸上的褶子已经比刚出生那会儿好多了,见这小孩儿以后不会有张皱巴巴的脸,萧韶这才放下心来。
阿史那诺也将头凑过来,别看他昨晚对养育小孩子那套,说得头头是道的,其实这种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他也是头一次见。当年母亲将依拿可接到身边来抚养的时候,已经是两岁左右的年纪了。
“好小!”阿史那诺感慨道,这小孩儿自己一只手就能抓起来的样子,太小了。
“他会长得很高大的。”虽然萧韶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听见阿史那诺这话后,护崽的心,立即就起了。
他阿姊身材高挑,越屺也是八尺有余的身高,这个孩子以后肯定会长得高高大大的。提起越屺萧韶这才突然想起,这段时间自己浑浑噩噩的过着,外界的一切他都下意识的排斥着,阿姊的离世他的伤心难过不会比自己少,也不知道越屺现在怎么样呢?
阿史那诺见萧韶这护崽的样子,心里不禁好笑,也不知道以后对他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这样护着?一想到以后他可能会和某个女人,生下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孩子,阿史那诺的笑意就消失了,看着眼前巴掌大点儿的小孩儿,又见他那认真护崽的模样,一个想法从阿史那诺心底升起。
萧韶拿着那块护身符,在小孩儿身上比划了半天,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他不知道该给孩子放在哪里。按理说应该戴脖子上的,但他怕小孩儿睡着了翻身的时候,会勒着自己;放身上吧,既怕搁着孩子,又怕孩子不懂事,抓起来往嘴里塞。
阿史那诺见他为难的样子,便道:“要不你先替他收着,等他大点儿了再给他?”
萧韶想了想,点点头,决定采纳他的意见。
两人在育所内呆了一会儿,萧韶问了些孩子的近况后,知道一切都好,两人便离开了,快到泰成殿的门口时,小内侍跑来报,说相国大人求见。萧韶听后遣人将相国大人带到御书房去,但小内侍却为难的说,相国大人已经在里间侯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彼此的想法:这相国大人似乎是冲着阿史那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