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司的冰窖异常寒冷,因为是在地下百米之外。
云裳裹了一件大氅才跟着玄知下来。
冰窖中央,摆了一处用寒冰削出的棺材。
这个棺材没有盖子,棺材内,是药水浸泡的尸首。
尸首的几处生死穴位上,还扎了满满的针。
而那个人就好似睡着了一般,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你的针这么神奇?是不是偶尔被扎几次,都不会再长皱纹了?”
云裳仔细端详玄知。
他的皮肤的确十分的好。
不仅白皙、而且细腻稚嫩,好似刚满月的婴儿,着实让人嫉妒。
玄知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在想着抗皱保养?
“你想出了什么法子?不妨说一说。”玄知直截了当地问。
云裳琢磨半晌,“是我突然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符,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我做给你看就是。”
云裳褪去了碍事的大氅。
上前拔掉玄知插在尸体上的针。
针离穴位,一股鲜血喷薄而出。
玄知封住尸体中的血液,是为了保证他死后也不腐烂。
云裳拿出了青花碗,接了一碗底儿的血。
又拿出了一根细长只有几丝的勾尾笔,蘸着尸体的血液,在符纸上写下玄知完全看不懂的符号。
这符号又类似图案。
十分古朴。
“你画的是朱厌?”玄知露出惊诧,不禁直接请教询问。
云裳点了点头,朱厌乃是上古凶兽,有它出现,天下纷争,不得安宁。
只是这朱厌缺了一双眼睛。
云裳在眼睛当中,画的却是一只老鼠。
玄知有些震惊。
他呆呆地看着云裳。
眼神中的复杂,云裳并未看到,而是用心把符咒上的团画完。
燃起了一根香。
在香燃烧到一半时,才用它点燃了画好的符纸。
符纸好似有了生命,在空中剧烈燃烧,发出恐怖犀利的声响。
云裳提着的笼子中老鼠不停挣扎,抽搐痛苦,时不时地仰头,几近死去。
云裳蹙紧眉头,又重新沾了那人的血,画了另外一只凶兽猺。
猺兽仍旧没有眼睛,瞳眸之处,仍旧画了那只老鼠。
符纸一烧。
那老鼠瞬间恢复正常,只是眼神涣散,布满了血红的颜色。
那红透着仇恨、怨怼,带着无限的怨意。
他的皮毛渐渐褪去,一根都没有剩下。
光秃之处,却渐渐出现了一个印痕。
那印痕是蝴蝶纹胎记。
妫族后裔的象征。
“原来是这样,居然会是这样!”
云裳一时有些发懵。
她搜寻了所有记忆。
一直都没想到妫族中有毒咒这个东西的存在。
但她却想起师父。
当初她被人欺负,师父惩戒那几个人痛不欲生,就是用了刚刚的方法。
最后又用符咒让他们乖乖听话,臣服于师父的威严之下。
那时云裳年纪还小。
很多操作的步骤都记忆不清。
她以为师父是帮她报仇,却没想到这是幻化蝴蝶纹胎记的办法。
但用的血,必须是妫族人的血。
好似刚刚的老鼠,就透着死去之人的怨气与灵魂……
云裳有些不愿相信。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幻化蝴蝶纹胎记的办法。
若妫族的人有效,普通人的血会否有用?
她朝玄知借了几滴血。
果然画出的符咒烧过之后没有丝毫作用。
“原来这毒咒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我怀疑它根本不是毒咒。是妫族之人保存了那个女人的血,在每一任皇后生下皇子之后,都用相同的办法,把她们的容貌画在符咒的点睛之处。”
“然后她们便幻化出蝴蝶纹胎记,更被植入了那个女人的仇恨。”
“但这个法子只能用妫族之人的血,普通人的血迹是没有用处的。”
云裳一边解释给玄知听,也是在捋清自己的思路。
玄知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你用我的血画符,而不是用你自己的?”
云裳身子一震。
她是妫族人,自然不能用。
没想到,这么一个细节的纰漏被玄知捕捉到?
“我身体没有你这般强壮,何况谁会伤害自己,我的手不可出血,因为还要画符呢。”
她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一个很勉强的借口。
“那用你的血再画一遍。”玄知淡淡地道。
云裳看着他,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毕竟眼前的人不好骗。
玄知也直直地看着她,“其实你是妫族人。”
“为什么要这样说?”云裳沉稳坚定,并不想承认。
玄知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因为我很小的时候,看过一张妫族的符咒,就是你刚刚画的那一种。”
“那时我偷偷地学着画,却怎么画也画不对。”
“我向师父请教,师父说,这符咒只有妫族的人画出来,才有阵法的效能,普通人、即便是我,画得哪怕一模一样,也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二百年前,才会对妫族予以成千上万计的灭口,因为他们的血脉实在特殊。”
“云裳,我的确十分吃惊。”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我会听你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