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得知云裳要见她,心里七上八下,颇有不安。
因为赵嬷嬷没想到,云裳居然能从慈安宫顺利回王府,还是七殿下亲自接回来的!
“善妒、揽权、赌钱、跋扈”,这四项无论哪一样罪名,太后都不应该饶过她?
可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不说,还派人找她去卜仙居喝茶?
赵嬷嬷毕竟在宫中呆得很多年,积累的经验和直觉,都告诉她此事很不妙。
“郦婉姑娘身子有些不舒坦,我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赵嬷嬷找个借口想拖延。
空青冷笑着道:“她就是死了,也轮不到您给抬棺材摔盆儿,这会儿就别孝敬了,王妃等着呢。”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在与谁说话?!”
赵嬷嬷双眼已瞪,恨不能上去撕了空青的嘴。
空青冷嘲不屑地道:“做那为老不尊的事,就别在人前摆辈分儿,否则被冷眼怼回去,祖坟的体面都丢了。”
“你……”
赵嬷嬷咬牙切齿,更察觉到不对劲儿。若不是王妃给了底气,空青哪敢与她这样说话?
“你先回去,我做完手头的活计马上就去。”
赵嬷嬷仍旧想逃,空青怎么可能给她留机会?
召唤了夏翠和春翠,空青挽起了袖子道:“王妃请您喝茶,是给了您体面,若是不要这份体面的话,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三个丫头一起上,赵嬷嬷一个老婆子哪里是对手?
三下五除二,赵嬷嬷被揪着头发拎出小院。
楚郦婉躲在屋内一声不敢吭,脸色似那墙白灰,完全吓傻了……
云裳此时正坐在院子中的摇椅上,欣赏着远处随微风落地的银杏叶。
叶片已经泛了黄,让阳光都变得萧瑟落寞,好似醉了酒,无精打采,没了春季时的蓬勃朝气。
簇簇的脚步声,细碎的吵闹声。
云裳停了心思,看向正进了院子的几个人。
“老身给王妃请安。”
赵嬷嬷衣服都快被扯碎,头发也已松散,更是一脸不耐。
“嬷嬷离开宫里太久,不懂得如何行礼请安了?”
云裳面庞挂笑,笑容却似尖刀。
特别是那双涟漪水润的双眸,即可柔情似水,也能冷煞如冰。
赵嬷嬷一怔,重新福了福身,“来的太匆忙,疏忽了,王妃莫怪。”
云裳却并不满意,“看来还是不懂,没关系,夏翠刚从太后那里回来,最懂规矩这两个字,可以教教你。”
云裳点了夏翠。
夏翠走到赵嬷嬷身后,一脚踢了她的膝后弯。
赵嬷嬷“噗通”一声跪地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身子矮不下去,就跪在地上磕头,双膝并拢,双臂伏地,眼观鼻、鼻观心,王妃不让你起身,你便一动都不能动。”
夏翠在常公公眼皮子底下活了二十多天,仿若脱胎换骨,变了个人儿。
在宫里是怎么挨训的,她全都用了赵嬷嬷身上。
赵嬷嬷痛得魂儿都没了,却仍不忘倚老卖老,“哪怕在永安宫,这磕头大礼,娘娘也是免了的……”
“可惜这里不是永安宫,是七王府;也不是你的那个院子,而是卜仙居。”云裳侧身看向了赵嬷嬷。
赵嬷嬷讪笑两声,“王妃向来是体恤老人儿的……”
云裳轻笑,“对,本妃最大方了,还特意给您准备了茶,您润润嗓子再说话。”
赵嬷嬷身子一怔,看到桌上的确摆了一碗茶。
而且仅有那一碗,孤零零的,让赵嬷嬷不禁打了个寒颤。
旁日里主子们赏茶,也是一壶同饮,何时单独置办过?
王妃不会在这茶碗里下毒,想把她直接弄死吧?
念头一落,赵嬷嬷连忙推辞,“我还不渴,谢过王妃的赏。”
云裳淡淡地道:“本妃觉得你渴,就想嬷嬷喝了它。”
“……王妃何必苦苦相逼,您有吩咐不妨直接说,我还要回去照顾郦婉姑娘,殿下会担心的。”赵嬷嬷只能搬出顾行俨和楚郦婉。
云裳突然笑了,“哟,七殿下很惦记呢?”
“当然,七殿下自然惦记郦婉姑娘,那是他的心尖尖,是最疼爱的人。”赵嬷嬷故意捅刀子。
云裳又笑道:“殿下心疼她,又不是心疼你,你回不回去又怎样?”
“我……”赵嬷嬷突然怔住,回不上话?
云裳的脸色瞬间落下来,“乖乖把那碗茶喝了,本妃就放你回去。”
赵嬷嬷更坚定那茶水有问题,“……老奴的确不渴。”
云裳看向了空青。
空青拿了茶碗就往赵嬷嬷的口中灌。
赵嬷嬷瞬时惊慌,张牙舞爪誓死不从。挣扎之间,茶碗打翻在地,磕掉了一块碎片。
“哎哟,碎了啊?”
云裳看向夏翠道:“磕坏本妃最喜欢的茶碗,该怎么罚?”
夏翠连忙道:“二十个板子,罚月俸五十两,这是慈安宫的规矩。”
“那还等什么,打吧?”
云裳话音一落,空青和春翠上前摁住赵嬷嬷。
夏翠把冬翠叫过来,塞给她准备好的棍子。
赵嬷嬷欺负冬翠,这个仇她们都记得。可冬翠是个胆小的,打了两板子根本不重,好似拍灰挠痒痒。
夏翠把板子夺过来,抡下去便让赵嬷嬷疼得惊声尖叫,“杀人了,王妃杀人了!”
“您凭什么说打就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即便是宫里,也没有主子随便打人的说法!”
“见我不跪不请安,第一处错;在我面前不自称‘奴’,第二处错;打烂了我最喜欢的茶碗,还不认罚,错上加错。”
“你还要本妃帮你数吗?”
云裳站起身,走到赵嬷嬷面前,“我也没想到,嬷嬷野心不小,还惦记着把我赶走,帮那位在王府中立足?”
“老奴没有,老奴绝对没有!”赵嬷嬷坚决不认,可她惶恐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敢做,就要敢当,自己走的路,哪怕是荆棘遍地,您也不能退。”
“本妃怕吵,你们小一点声。”
云裳起身回了屋中,不愿被赵嬷嬷破坏了早间的好心情。
冬翠拿了抹布塞住赵嬷嬷的嘴,夏翠的板子接连砸上。
空青已经准备好药膏。
“嬷嬷放心,王妃是良善的人,药和纱布已经备好了,打完了板子,我就帮你涂。”
“只是涂完之后,你就滚出七王府。”
“七王府的主子是殿下与王妃,不是那位名分都没有的狐狸精。”
“吃里扒外、不知好歹,今儿这下场就是您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