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费解的是大多谢顶的男人,胡子都特别茂盛,可能是上面长不出毛发都憋到下面来了。
这胡须茂盛得几乎把整张脸都遮盖住了,如同猴子到人这个进化过程,没进化彻底似的。
他只不过会直立行走而已,至于说的是不是人话还两说着。
大胡子身边跟着十几个泼皮,这个横眉立目狐假虎威,那个吹胡子瞪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一进店就大吵大嚷,大喊大叫。
老板宋仁早便笑脸相迎了,请大胡子坐下后。
点头哈腰说道:“虎爷您来了。”
这位被尊称为虎爷的用他的大肉鼻子“哼”了一声,依旧是头不抬眼不睁,耷拉一双大眼皮盘着他手里的一对钢球,钢球在他手里“嘎嘎”山响,直冒寒光。
虎爷身边站着的是他的狗头军师,这厮干巴巴的骨瘦如柴,一张铁青色的老脸,看上去好像一个可以游走的吊死鬼。
走路一瘸一拐的还是个跛子,他那张鞋拔子老脸,挺大个下巴向上撅撅着,两撇稀疏的八字胡,看上去没几根毛。
右侧太阳穴贴着一块椭圆形的狗皮膏药,可能是坏主意出的太多,导致他头上冒脓,脚底生疮了吧!
下颌上有颗蚕豆大小的黑痣,黑痣上长着一撮黑毛,在他说话间常习惯性的拽两下黑毛。
狗头军师扯着胡不拉的嗓子对宋仁道:“宋仁你甭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主动拿银子去孝敬虎爷,今儿虎爷亲自来了,到你尽孝心的时候了。”
胡不拉是一种鸟,它的学名叫伯劳,因叫声极为刺耳难听,故而东北人俗称其胡不拉。
狗头军师说话的声音难听得像极了胡不拉,所以很多人当面屈于他的淫威,对其尊称之为爷,背地里都管他叫胡不拉。
宋仁一拍脑瓜门儿连连说道:“我该打该打,早给虎爷准备好了,败家娘们儿快把大洋拿来。”
皮娘娘应声从后面一路小跑而来,把手里拖着的钱袋子递给宋仁。
宋仁接过钱袋子,然后放到虎爷身边的桌子上。
那虎爷斜了一眼钱袋子,然后大眼皮一耷拉。
撇子大嘴问道:“这是多少啊?看着不多。”
宋仁满脸堆笑的回道:“回虎爷的话,还是老样子十块银元。”
胡不拉一拽那绺黑毛说道:“十块?这可不成,以往是你把钱送到虎爷府上的,今儿可是虎爷亲自来的,你这仨瓜俩枣的,用来打发要饭的来了?”
宋仁苦着脸央求道:“爷,店小利薄实在拿不出更多了,以后小的有了钱,再孝敬虎爷跟您。”
虎爷听罢!虎眼圆睁“啪”将钢球拍在桌子上,由于力道过猛,竟然将钢球的一半镶嵌进了桌面里,这分明是给宋仁来了个下马威。
宋仁见状吓得浑身颤抖苦苦相求,无奈地头蛇虎爷不依不饶。
胡不拉更是狗仗人势,他提出没钱可以,就让皮娘娘过虎爷的府邸一趟,陪虎爷消遣数日算作抵账。
皮娘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闻听此言她不卑不亢。
“哎呦!那是虎爷瞧得起我,可是我已是半老徐娘了,可伺候不了虎爷。”
虎爷鼻子一哼,一张老虎嘴撇得跟八万似的。
他大言不惭的说道:“虎爷我就稀罕你这半老徐娘,过府一趟虎爷保你都不愿意回来,不去也可以,要么再拿十块袁大头,要么你就别废话,乖乖跟爷走。”
索八愤愤的说道:“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这种败类啊!小墩子你还记得当年王恬娇吗?不也是有这样一群混蛋去讹钱的吗?”
小墩子接过话说:“记得,跟这几个一样,都是一群只会欺负女人的饭桶。”
虎爷撇着大嘴怒道:“虎爷哪一脚没踩住把你们给挤出来了?”
虎爷的人向索八和小墩子走了过去,一个个满脸杀气,怒目圆睁,小小的客栈里顿时出现了浓重的火药味。
此刻白鹭飞正坐在索八对面,这位白大小姐更是看不惯这种人,让她遇到准没好果子吃。
她一拍桌子,赫然道:“这钱我替他们夫妻出了。”
说话间,白鹭飞把手从桌子上挪开了,桌子上现出一枚银锭子。
白鹭飞用藐视的眼神看着虎爷,然后一字一顿的问道:“这个够不够啊?”
胡不拉拽着鸭子步走到白鹭飞桌前,他毫不客气伸手就去拿银锭子。
待他的狗爪子刚触到银锭子,白鹭飞迅速抄起桌上的竹筷子。
她猛然将筷子举过头顶,面不改色心不跳,把筷子直接戳进了胡不拉的手掌上。
索八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咯噔”一下。
索八暗自思忖:“这姑娘真是太狠了,男的都不及她。”
筷子透过手掌穿透桌面,狗头军师想动都动不了了。
顿时,疼得他不得言语,只是“嗷嗷”学狗叫。
龇牙咧嘴的胡不拉,满脸豆大的汗珠子,后背都湿透了。
虎爷不愧是身经百战之辈,自己的狗头军师遭遇如此惨状,这恶人不但丝毫不为之动容,反而不慌不忙端起了茶杯,“滋溜”吃了一口茶。
胡不拉忍痛喊道:“虎爷——快救我。”
“叫唤个啥?没用的狗东西。”
虎爷抬起手掌,然后单掌猛然落下,猛击桌面,那两颗镶嵌在桌子上的钢球被震得弹将起来。
他再伸出单手将半空降落的一对钢球接在掌中,接着“叽里咕噜”的盘起来。
“虎爷不发威你拿老子当病猫呢?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咋的?仨鼻子眼多出你这股子气儿来了,老子看你是活拧巴了吧?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虎爷给你规整规整,修理修理啊?”
虎爷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着,牙缝都冒着狠劲儿。
白鹭飞“腾地”站起身来,狠狠的说道:“恐怕我这棵铁树你修理不了,本大小姐向来是修理别人的主儿,今儿也不例外。”
虎爷瞪着虎眼说道:“那可未必,不过你这黄毛丫头够泼辣,虎爷喜欢。”
“喜欢本大小姐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老二的哥哥,我算老大。”
索八起身说道:“好一个老大?你不是叫虎爷吗?今天我就把你的虎皮扒下来。”
索八抽出七星宝刀,含一口酒“噗”喷在刀刃上。
杨克坚一脚把眼前的凳子踢翻说道:“对,扒了他的虎皮,杨某要做一件毛皮大氅。”
半斤和八两见总瓢把子浑然发怒知道大事不妙,哥俩不约而同伸手去抽腰间别着的攮子。
杨克坚是后脑勺都长眼睛的人,不用回头便知道自己的弟兄会有何举动,对手下人的举动他是了如指掌。
他低声吩咐道:“放回去,没俺的话谁都不许动,否则杨某摘了你们吃饭的家伙。”
杨克坚的脾气秉性坨子山的弟兄谁人不知?哪人不晓?豹子眼一瞪杀人跟碾死个臭虫差不多。
管你是皇上的二大爷,还是天王老子,谁敢造次?
于是乎那哥俩把拽出一半的攮子又插了回去。
这边杨克坚迈着豹子的步伐走到了屋子正中间,那边虎爷也不示弱迈着虎步也来到了正中。
这一虎、一豹近在咫尺,面面相视,论身高杨克坚比虎爷高过一头,论块头虎爷那是虎背熊腰,能装下山里豹子杨克坚。
“老子一脚没踩住把你冒出来了。”
“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妈拉巴子的,今天杨某就要趟一趟你这浑水。”
“报个万吧?虎爷不打无名之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爷爷山里豹子杨克坚。”
“你是坨子山总瓢把子、大当家的山里豹子杨克坚?”
“没错正是你爷爷。”
虎爷一听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气势上顿时就矬了半截,双腿不自控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人的名树的影,山里豹子杨克坚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凡是有点江湖阅历的人谁没听过?虎爷对他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
没想到今天狭路相逢,虎爷的后脑勺可就见了汗了。
说不怕那是假的,但身后有那么多自己的弟兄在看着,怎能在手下面前彰显熊人本色呢?
今儿若栽了面以后怎能服众?还怎么在这地头上混了?想到此虎爷强忍恐惧故作镇定。
虎爷挺了挺胸脯,拿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嘴脸。
一抱拳说道:“噢!杨大当家的,既然来到我的地盘了,那我就尽一下地主之谊吧!我请杨大当家的喝一杯如何?”
杨克坚大黑脸一耷拉,气宇轩昂地向前走了两步。
“虎爷?你虎谁啊?”
他冷不防抬腿便一脚,实实在在的踹在了虎爷的心口窝上。
毫无戒备的虎爷一个没站稳,“噔噔”向后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木椅上。
一来虎爷体重,二来杨某人力道过狠,三来木椅年久失修,综合因素造成椅子“咔嚓”碎了。
这回虎爷可是糗大了,他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几个有眼力见儿的泼皮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一个泼皮问道:“虎爷您老没事吧?”
气急败坏的虎爷,抡起大巴掌抽了泼皮一个大嘴巴子。
并大声骂道:“你就是欠打。”
虎爷本打算大事化小,请人家吃一顿饭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可杨克坚蹬鼻子上脸,反踹了自己一脚。
这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了,活该这个泼皮倒灶,成了他的出气筒。
泼皮捂着腮帮子委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站在墙角处的宋仁吓得浑身战栗不止,不停的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这回算完了,捅了马蜂窝喽,这虎爷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的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