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城中,谢行云身亡的案子依旧闹得沸沸扬扬,书生们群情激奋,夜不能寐,白天黑夜的出入茶楼酒馆,成群结队,讨论的都是谢家的事情。
顺天府竭尽全力去彻查案子,顺天府尹被一群人叮嘱监督,顶着巨大压力去查案子。
可这世上没证据的事情就是没证据啊,都已经掘地三尺了,还要他如何?
然而外面那群书生可不会体谅他的难处,一个个明明弱不禁风,却一副毫无畏惧、舍生忘死,迫不及待要抛头颅洒热血,仿佛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真相下一刻就要冲进来血溅公堂一样。
不用怀疑,这群迂腐的书生绝对做得出来。
真不知道他们读书读来做什么的,寒窗苦读十年,读出的肝胆就为了别人的名声而死,有这胆子读什么书,投军去杀敌多好。
而就在刘德安一筹莫展之时,案子突然有了进展,谢家一个倒夜香的下人说自己看到了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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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夫妇昨天交了心,晚上又一夜春宵,两人感情今日是空前的好。
哪怕是越来越暗沉的天气也影响不了他们的心情。
“要下雪了。”
秦婳有些遗憾,本来还想去山上猎场跑马的,下雪就去不了了,而且还是雨夹雪那种。
倒也不是说下雪天不能骑马,但天湿路滑的,骑马还打湿了身体就不舒服了。
“婳婳~~~~”
秦婳:“……”
虽然太子爷嗓音好听,人好看,但这不是他一直黏着人的理由。
才不过两刻钟,太子就又凑了过来,直接从背后把人抱住,那黏糊劲儿真是拔都拔不下来。
她正视自己内心,也承认自己是喜欢太子的,但就算相互喜欢也犯不着这么腻歪吧?
“婳婳,你怎么不说话?”
“天气这么冷,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秦婳:“……”不想搭话,也不想睡。
现在还只是抱着,但去床上呵呵……那是煎熬加勒死风险。
谁家两人夫妻情深、郎情妾意是他们这样的?
开头才冒出一点苗苗,然后就直接走到了最后,中间是不是缺了点儿什么?
就在秦婳想方设法如何不伤和气的把人推开之时,一辆马车停在山门之外,车帘掀开,两人下车,急匆匆的来到门口敲门。
“顺天府刘德安求见太子殿下!”
谢家那个倒夜香的下人说他亲眼看见了刺杀谢行云的凶手,赫然就是当今太子殿下。
按理说这么个倒夜香的下人空口一言捏造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听着更像是诬陷,趁乱往太子身上泼脏水。
但是细问之下,这人居然还大有来头。
这竟然是当年锦和公主下嫁之时带去谢家的下人。
刘德安立刻把人扣下,然后去求见太子,好巧不巧,听说太子带着太子妃出门骑马去了。
刘德安眼前一黑,想想眼前的局势,只能硬着头皮带人来找太子。
一路风雪颠簸,总算是来到了象山别院门前。
敲了门半天没有反应,刘德安心是一点一点往下沉。
法律之上是皇权,这些皇子皇孙素来无法无天,不搭理他这个小小的府尹也是正常。
可偏偏这些皇亲国戚之间出的事情又得让他来查,简直就是为难人。
这顺天府尹真不是人干的,这才几天,他都不知道掉了多少把头发了。
好在老天还是眷顾他一二的,山门打开,一个金羽卫走出来:“刘大人,太子有请。”
刘德安长长的松了口气:“多谢这位兄台。”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秦婳不介意跟太子出来见人,但是能不能不要牵手?
好不容易挣扎开了,衣袖却被他死死拽住,说什麽也不放开了。
见她瞪人,楚云绛轻笑,这才转头去搭理刘德安:“所为何事?”
刘德安抬眸看了一眼,观察一下,确定太子并无慌张这才开口:“下官为谢家一案而来,谢家下人李威,是甲午年随锦和公主一起入谢家的下人,他说曾在谢行云遇害当晚见到太子殿下出现在谢家,下官不听信一面之词,职责所在,前来求问太子殿下当夜丑时末身在何处?”
秦婳眉梢轻挑了一下,不自然的专开头。
丑时,她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从太子床上回去的,这厮不会她一走转头就去杀人吧?
秦婳还在晃神,却被楚云绛一把拉住手,听得他说道:“孤自然是与太子妃在一起,至于原因,你自己去查。”
不管是皇后做的丑事还是他们的夫妻之事,都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他握住秦婳的手不自觉的把玩,好像爱不释手一般,但面对刘德安之时一身气势摄人。
“孤将近十年不曾踏足谢行云的府邸,他们的下人竟然还认得,真是神奇。”
刘德安表情微变,他来之前未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但现在案子卡住,他实在是束手无策,这也是没有出路的出路。
冒着得罪太子爷的风险,好歹也算让自己喘口气。
“殿下所言有理,下官回去定会严加审问,绝不让人污蔑殿下。”
这话乍一听公正不阿,实际上也是有点儿讨好谄媚了。
而太子殿下倒是听得满意了:“下次有人污蔑孤,你让他们过来当着我的面说。”
刘德安:“……”
这位太子殿下凶名在外,打瘸二皇子,差点儿杀了三皇子,杀得最高的官是正三品,其余喽啰数不清楚,反正战绩斐然。
不是个怕事儿的主,也是最不好惹的主。
他不太相信谢家这案子是太子爷犯的,半夜三更不睡觉就去杀个谢行云,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犯不上。
反倒是不知道是谁想接机栽赃陷害太子,太子不怕,可怜他这个小官员被架在火上烤。
“多谢殿下告知,下官衙内事务繁忙,先行告退。”
刘德安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仿佛后面有恶鬼撵似的。
太子拉住秦婳的手,一个用力就把人从座位拉到自己怀中。
“爱妃在想什么?”
秦婳不吭声,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楚云绛看得乐了,他真是很喜欢秦婳这样的态度。
她知道他杀人如麻、十恶不赦,她什么都知道,但她没有指责、没有厌恶、更没有畏惧。
他的太子妃总觉得在用她自己的仿佛远离他,殊不知就是因为她这般淡漠的远离才更让他非她不可。
他们同样手染血腥,都是敌人的血,哪儿还有好坏之分。
他们是一类人,天生绝配。
“婳婳可是在为我难过,放心,没有人可以冤枉我。”
秦婳斜他一眼:“……外面风大,殿下别什么话都说。”小心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