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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忧、思、悲、恐、惊!

七玄酒第一杯对应的是“喜”,陈恒喝完未久,一股强烈的喜意便从心底直蹿而起,让他险些把持不住大笑出声。

内心深处,一幕幕曾经发生过的,关于“喜”之事都被勾勒出来,陈恒精神恍惚之际,仿佛又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经历了一次关于“喜”的轮回。

那一世,他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顺风顺水,直至老死,依旧没有一丝遗憾。

睁开眼睛,见杜子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陈恒眼神不禁闪过一丝恍惚。

“一刹那,一轮回,这七玄酒果然神奇!”

陈恒自顾自地端起第二杯,一口饮尽。

七玄酒第二杯对应的是“怒”,酒液入喉,感官与此前并无二致,但这次呈现出来的,却是无边怒意。

人类之所以称之为人类,便是有着七情六欲,即便修者大能,亦无法说自己真能做到遇万事而不变色,特别是“怒”这一关。

在这一世轮回中,陈恒见证了自己的亲人、爱人、好友,一个个受人残杀,一个个倒在自己眼前,心中怒火大烧,险些就此成魔。

当他清醒过来,如大梦初醒,一切过往,虽烟消云散,心中那种感觉却久久不散。

睁开眼睛,杜子汶也已经完成了第二次情境磨砺,与他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眼睛,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红色消退,但很明显,杜子汶把持得比陈恒要好一些。

沈灵霜在一旁沉默不语,对于他二人身上的气息变化,作为旁观者是看得最清楚的,只是她并未多言,只是看了一眼之后,自顾自地吃起灵果。

她相貌清冷,吃东西亦是那般出尘优雅,红唇微张,皓齿轻咬,犹如大家闺秀。

此时陈恒二人却是没有心思去欣赏,只是对视一眼之后,又同时端起第三杯。

七玄酒第三杯,对应的是“忧”之情意。

怒是看到了自己无法忍受之事,身上自动暴发出来的情绪,只要发泄得当,怒气便能消退。

然而,“忧”之一字,却是对自身的感伤,对世界的感伤,遇上不顺心的,便容易感叹命运,郁郁不得,根本没有发泄的地方。

陈恒本身经历,忧多于怒,更能感同身受,一杯酒入腹,即刻便陷入了忧境之中,难以自拔。

那一世,仿佛将他一生所经历之事,放大之后重新经历一次,而且这次再没有出现命运转折,从出生,到老生,他的一生充满不幸,完全将“忧”之一字发挥得淋漓尽致,而自身心境也是陷进深处,脱离不得。

七情之境,除非能够堪破,要不然他便会一直处于轮回之中,永远沉浸在那种意境。

一股浓浓的悲意从他内心直接散发开来,就连身旁的沈灵霜亦为之动容。

她是听说过陈恒经历的,同样能够理解陈恒如今的感受会是如何,手中灵果不知不觉便是放下,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不知何时,杜子汶已经睁开了眼睛,看了陈恒一眼,未见有不屑或同情之色,或许他自己,亦未曾从那“忧”境中完全脱离出来。

只是下一刻,他又毫不犹豫地探向第四杯,一口饮尽。

忧境让陈恒深陷其中,因为意境相合,让他许久脱离不得。

而事实上,若换成别人,在这种情况下怕早已崩溃,也就是陈恒心志坚定,即便满心忧伤,却依旧保有一丝清明。

他从来不会因为绝境而绝望,即便在忧境中,他依旧能够看到希望,经过不断地追逐,那一丝曙光,终于慢慢放大。

当他走完那段黑暗,步入光明,整副身心突然轻松了许多,也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情境磨砺,对心境提升确实不俗,但若把持不住,恐怕永远无法脱离出来。”

陈恒睁开眼睛,发现杜子汶依旧在情境磨砺之中,不由得微微一愣,而后看到他脸上苦苦思索的样子,再看到桌上已经空了的第四个杯子,顿时明白过来。

扭头看向沈灵霜,后者向他微一点头,也让陈恒知道,在心境中,他确实弱了杜子汶一筹。

还未多想,杜子汶已经重新睁开眼睛,显然通过了第四次的磨砺。

双方彼此对视,未曾开口,而后,还是杜子汶首先探向了第五杯。

他的状态明显还未完全调整好,却如此迫不及待,陈恒知道,对方是有意要考量他这个玉代大弟子的含金量,也有要在佳人面前力压他一头的意思。

但不得不说,杜子汶的心境感悟,确实比他要强一些。

“不就是七情幻境么?有什么好怕的!”

陈恒正犹豫着要稳扎稳打,调整好状态再喝,还是如杜子汶那般直接喝七玄酒好的时候,心血石内突然传来猪大壮不屑的声音。

陈恒心中一动,以灵识传递,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老猪跟少爷是统一战线的,怎么能输给这小白脸!”猪大壮的声音略带愤怒,显然也不愿意见到陈恒被人压过一头,说完之后,便是献宝似的拿出一枚红色果子。

那果子晶莹剔透,上面有莹光流转,饱含生机,赫然是灵地中的灵果之一,也是它此前说的那颗即将成熟的果子。

“……”

看到那灵果,陈恒却是满头黑线,咬牙切齿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灵果的功效,只有吃下去才知道,虽说功效不俗,但是否能够解决眼前的困境根本说不定。

不过陈恒同样不想输给杜子汶,咬了咬牙,决定拼一拼运气,服下这颗果子。

看着杜子汶已经将第五杯酒凑到唇边,陈恒却是完全不急了,反而伸手探向桌上的灵果。

借着拿桌上灵果遮掩,实际上却是从心血石内,猪大壮手中取出它那一颗红色果实。

这一幕虽然引起杜子汶与沈灵霜的诧异,但他们明显没有察觉到情况,只以为陈恒想借此机会调整一下状态而已。

杜子汶嘴角微微上扬,不再丝疑,一口便喝下了那代表“悲”情的第五杯七玄酒。

酒刚入喉,杜子汶一直没有太大变化的脸色当即一变,一股浓浓的悲伤之意直接扩散开来。

“悲”情代表着记忆深处最悲痛的经历,每个人内心总有一件或数件永远不想提及之事,也会刻意将它忘却,但随着“悲”情被激发,那份记忆便会完全被调发出来,重新感受那份悲痛。

杜子汶原本状态就不怎么好,这杯酒入喉,险些就要把持不住,不过他的心境也确实惊人,心神微微动荡了一下之后,竟是被他给强行压了下去,脸色逐渐平复下来。

虽然身体依旧有些颤抖,却已经是能够支撑下去了。

看到这一幕,陈恒心头也是颇为凝重,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多只能喝下第四杯,若是勉强喝下第五杯,怕是要挣脱不出来了。

可是见杜子汶的样子,第五杯对他来说,也还未到极限。如此,陈恒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手中的灵果之上了。

于是,陈恒也不再迟疑,轻咬了一口手中灵果,破皮之后,整颗灵果瞬间化成液体,顺着陈恒喉咙钻了进去,根本无需咀嚼。

陈恒一愣之际,突然“轰”的一声,大脑似被破开了什么封印,一道道讯息从眼前急速掠过。

身旁的沈灵霜,只觉得陈恒在吃完灵果之后身体一震,而后便闭上了眼睛,隐隐中,她似乎听到了“红尘”两个字。

陈恒身上似有某种能量在律动着,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她直觉地以为,是陈恒刚才喝完七玄酒之后有什么感悟,却没想过与他手中灵果有关。

在陈恒闭上眼不多久,杜子汶也重新将眼睛睁了开来,看到陈恒脸上的表情变化,微微有些诧异。

此时,“喜、怒、忧、思、悲、恐、惊”各种情绪都在陈恒脸上一一闪过,却非按顺序,也不是各种情绪一次,忽悲忽喜,忽喜忽忧,相互交替着。

在杜子汶与沈灵霜都大惑不解的时候,陈恒脸上表情又逐渐安宁下来,虽然依旧能感觉到那种忽忧忽喜的情绪,但他的表情却始终平静,仿佛历经沧桑,对所有事情都已经看惯了,或者说是看淡了。

杜子汶将目光移到陈恒面前空出来的三个杯子上,神色中有着一丝茫然。

陈恒只喝了三杯,竟然能够感悟七情?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他无法理解,就连陈恒自己,怕也很难说得清楚,清冷淡漠的沈灵霜,在此时也是眼波流转,仔细感应着陈恒身上气息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恒的气息逐渐平复下来,身上再也没有任何波动,一丝一毫的情绪也察觉不到。

或许他还是有情绪的,只是沈灵霜和杜子汶却已经感觉不到。

要知道,陈恒如今可还只是成罡境而已,而他们,步入金丹境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种情况,出现在修为比他们低的人身上,足以引起二人的震惊了。

杜子汶表情最为明显,紧紧盯视着陈恒,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终究还是失望了。

沈灵霜表面虽然依旧平静,但芳心也是有些波动,只是以她的性子,即便认真看也不可能察觉出来。

终于,陈恒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睁开了眼睛。

当他双目睁开之时,对上他的目光,沈灵霜与杜子汶察觉到的只有两个字——深邃!

古井无波,平静如水。

就算不懂修炼的人,在这时候也能看出来,陈恒在心境上,怕是有了重大的突破。

微微一笑,陈恒也未开口,只是重新伸手探向了第四杯七玄酒。

他的手很稳,脸上更看不出一丝迟疑,速度似缓实快,从伸手,到酒入腹,动作始终如一,给人一种极其和谐的感觉。

酒入喉,陈恒未曾如刚才那般闭眼,承受七情幻境,而是像品尝着普通美酒一般,细细感受了一下,赞叹一声,又伸手探向了第五杯。

谁也没有想到,陈恒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大,以至于杜子汶都忘记了自己正和陈恒在拼酒,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杯接一杯,脸色平静地喝了下去。

第五杯,第六杯……

喝下之后,陈恒表情始终如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气息也没有出现过片刻紊乱,就好像品尝的不是七玄酒,而是一种普通美酒。

第七杯!

他的手已经向着第七杯酒探去,这时候,杜子汶终于无法保持平静了,第六杯在手,先陈恒一步,首先灌入口中。

他的动作很急,酒刚入喉就险些被呛到,而后表情也是瞬间变化起来。

七玄酒第六杯,代表的是“恐”,只是第一时间,杜子汶的气息就已经变得惊慌起来,起伏不定,波动得极其厉害,仿佛看到了让他异常恐慌之事。

陈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依旧带着淡笑,第七杯,终于凑到唇边,一口饮尽。

“你……”

原本是担心陈恒在勉强自己,沈灵霜忍不住出声,但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话刚出口,却又突然发现,陈恒喝完第七杯之后,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至于杜子汶,在经过了一开始的恐慌之后,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平复下来,只不过他的气息显得紊乱异常,睁开眼睛之后,神色深处还有一丝心有余悸,看着身前第七杯酒,久久伸不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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