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丫头当真早就谋算到了这一步?什么都准备齐全了,只身前来?她就笃定一定能谈判成功?
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狼王展开小本本,边看边思考内容的可行性,看了一半后,他有点头晕眼花,“你这补充条款为什么还有一杠二?一杠三?二杠二?二杠三?鸡毛蒜皮的内容都写了进去?”
阮轻艾忍不住笑笑,“条款必须得罗列清楚才行,毕竟咱们是两国,两国交涉的条款不明细一些怎么能行?”
他以为她是在玩小孩子过家家游戏,但是从这个条款上才知道,她真的比谁都认真。
估计整个中原所有律政官过来写条款都没她写的这么细。
狼王把小本本收起来,问道,“里面的内容我大致看了一遍,感觉还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能否如实告诉我。这条款你是什么时候写?”
内容太多,这一天两天,甚至半个月都完不成吧?而他决定驻扎在冰绝湖上,也不过十天前的事儿。她是从什么时候准备和他和谈的?
阮轻艾耸耸肩,“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
“……”
所有人都缄默了,四周一片宁静。
阮轻艾眯缝着眼,笑笑道,“居安思危的道理我自然懂,临阵抱佛脚怎么可行?你们北塞终究是我们冰绝城最大的隐患。早点防备起来,自然有备无患。狼王殿下对条款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尽情问我。我一定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狼王轻声问,“十年的和平条约,我能依约,你每年要给我们提供的粮食,马匹,物资等,数量也非常可人。你若能遵守合约,我定然也能遵守合约。只是,还差一条。”
“什么?”
狼王嘴角裂开一道诡异的微笑,“我想要和你结拜,日后,你得以哥哥称呼我。我以妹妹称呼你,如何?”
“啊?”
落痕再也憋不住了,他一拂袖,“荒唐。北塞如何和我们称兄道弟?我拒绝。”
狼王眯眼瞪过去,“我又没说和你称兄道弟。我和你妻主结拜,与你何干?落痕,说到底,你终究只是入赘的新郎,没有半点官职,你管不到她。”
落痕眯眼,“那你要不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管得住她?”
阮轻艾头皮直发麻,“别别别,好好的和平公约快要谈妥了,大爷您行行好,别在这儿搅合。我和狼王殿下签完字儿,我把北塞的矛盾,稳住十年,妥妥保你们新皇登基不是挺好的嘛!结个拜而已,又不是拜堂成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落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嫁给阮轻艾的时候,连拜堂都没有过。
四个夫婿,一个也没有,她说省了,四个男人都一致同意,全部省了。
他这不知名的怒火,其实并非针对和平公约,毕竟他刚才也略目了一眼和平公约,一式两份,狼王手里一份,他手里也一份,看见这些条款后,狼王欣然认同,他也感觉没任何毛病,真真挑不出半点瑕疵。
眼下他唯一不愿意答应的,就是结拜!
凭什么要结拜?
和平公约签订,和结拜有个毛牵扯?不结拜也能签和平公约的啊!
他就是不想让她和狼王结拜!
落痕一口气噎不上来,板着脸,手里捏着另一份小本本,死活不撒手。
阮轻艾急得可以,大爷长,大爷短的不停哄,最后她实在憋不住了,哭嚷道,“大爷求求您了行不行?回家我给您跪三个时辰呗。真的,我真的快憋不住了,赶紧签好字,我要去上茅房了呀!再憋下去,我要漏出来了。”
“……”落痕突然涨红了脸,又气又羞臊,“你这死女人!”
真是没救了。
落痕最终还是撒口说道,“只结盟,不跪拜,我就放行。”
“成成成!手续一切从简,都听你的,都听你的。”阮轻艾回头就朝狼王抱拳喊道,“哥哥好!”
“就这样?”狼王嘴角狂抽,“从简也从得太随便了,不跪拜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是你们中原的破规矩,我们北塞比较豪放,就按照我们北塞的规矩来,歃血为盟!来,拿刀子,碗!”
“啊?”阮轻艾懵逼了,“等……等一下……等等等……唉呀妈呀!别别别!”
狼王一把抓住阮轻艾的胳膊,扯到手边。
落痕见状,急忙拦阻,抢了阮轻艾另一只胳膊,扯她回来,“你要做什么?”
“割掌心,互饮一碗,结拜义兄妹。”
落痕咬牙呼道,“她是女孩子,没你们的血性。不要闹!”
“闹的人是你,又是这样不行又是那样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两个男人扯着阮轻艾,你来我往的使暗劲。
阮轻艾就像一个布偶一样,被他们扯来又扯去。
她哭唧唧的喊,“别——别这样——救命——唔——呕——别啊——何从——快救我——”
何从在外圈焦急踱步,“大人!我可怜的大人!何从救不了您啊,无从下手啊!”
最后还是落痕技高一筹,把狼王手里的匕首打掉,把美人捞回怀里,当他得瑟一笑后下一秒,笑容突然僵在嘴边,他的大腿上,感觉有一股热辣辣的泉水,从裤腿浇灌到了他鞋子里。
落痕瞬间瞪眼看向她,“你?”
阮轻艾立马捂脸哭唧唧,“呜呜呜……落公子你真是太讨厌了,我都跟你说了一百次了,我憋不住了嘛!呜呜呜……讨厌讨厌讨厌……”
在场所有男人都尬着笑嘴儿,无语捂唇。
闹剧最终在一泡尿后,安静了下来。
阮轻艾他们在狼王安顿的帐篷内住宿一宿,得到的是贵宾的待遇。洗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落痕则比较难受,他拒绝穿他们北塞的服侍,但又无法忍受一条腿上满满的臊味。
最终在北塞服饰和尿骚味之间,他选择了尿骚味。
顶着鸡皮疙瘩,穿回了勉强烘干裤袜鞋,脸上摆着一副想杀人的表情。尤其是第二天,阮轻艾看见落痕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的时候,一脸嫌弃的挪开一大步,避免和他靠太近。
艹!这是她自己的尿,他都没嫌弃她,她嫌弃个毛?
真想一爪子掐死她。
一大清早,狼王笑着相迎,“妹妹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哥哥有心了,炭盆非常给力,暖和得我都不想爬起床。”
这还没结拜呢,就哥哥妹妹的叫上了?
落痕原本便秘的脸色更加便秘,他的额头上,黑线已经不止三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