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裴氏集团虽然早就是裴润霖在管理,但裴老爷子离世的消息,还是让股价受到了波折。
纪恬跟父母通过电话后,就返回了手术室门口。
裴瑾之就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洛轩他们去办理后续的事情,整个走廊上,就只剩他一个人。
这个男人往日的禁欲和尊贵,在此刻都分崩离析,剩下的只有孤独和悲伤。
“之之。”
纪恬走上前去,想要去拉他的手。
裴瑾之好像被人抽去了灵魂,双目空洞无神,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
刚才在里面,在裴老爷子去世后的那个瞬间,纪恬永远忘不了他泪流满面的样子。
哪怕此时此刻的他不再哭了,却还是脆弱的。
纪恬担心他的久站,腿伤会复发,便开口说:“你不离开我就陪着你,但你先坐下好不好?嗯?”
没等到男人的回应,纪恬就主动拉住他的手,把人拽到了椅子上。
“之之,你哭出来吧,会好受一些的。”
纪恬伸手摸上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的,轻轻劝慰。
裴瑾之听见这句话,似乎真的有什么反应,他的眼睛渐渐找回焦距,启唇说道:“当年我妈为了保护我们,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下,我没哭,而现在,他也走了,我是不是也不应该哭。”
“不,哭才是一个人难过的表现,没有哪一个人能接受至亲离世的消息而不哭的,你只是习惯了屏蔽自己的内心。”纪恬说道,“之之,你不是不哭,你是不敢哭,对吗?”
裴瑾之眉心微动,扭头看向纪恬,“其实我不恨他的,只是不知道面对他。”
“我知道,我懂。”
“可他走的太突然了,我没准备好。”
这句话,他几乎是抽噎着说出来的。
说完后,男人的眼角就流下一行泪。
纪恬给他擦去眼泪,和他拥抱在一起,伸手轻抚他的背部,“但他很开心,走的很安心,你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的。”
裴瑾之伸手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沙哑:“恬恬。”
“嗯,我在。”
“我没有父母了。”
纪恬把他抱的更紧一些,试图用行动告诉他,自己还在。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在呢,以后我会陪着你,就算我们现在不结婚,我爸妈也就是你的爸妈,我们都会好好爱你的。”
“之之,你相信我,我们都在,你的朋友,我的家人,以后都会好好去爱你。”
裴瑾之把脸埋在她的颈间,泪水止不住的流,慢慢浸湿了纪恬的衣服。
……
裴老爷子离世的消息惊动了大半个京城的人。
光是追悼会,就去了不少大人物。
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很多人刚开始都不相信。
可到了追悼会现场,那种肃穆的气氛,就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而让人颇为意外的是,消失了很多年的周家也来了。
周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周礼,后面还跟着四五个黑衣人。
他们来到裴老爷子的遗像前,微微鞠了一躬。
裴润霖见过他,只是年岁久远,印象有些模糊。
“裴老哥,我没想到啊,你居然还走到了我的前头。”周老爷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裴润霖颔首,“周叔。”
周老爷子的眼神略过他们几个,最后把视线落在裴瑾之身上,“以后裴家还得指望你们,都要振作起来。”
裴润霖点头,“您说的是,我们都会的。”
后面的周礼面无表情,只是在看向裴瑾之和纪恬的时候,眼神有了些许波动。
纪恬在看见他之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目光和他对视了几秒。
看他坐轮椅的样子,这腿应该是废了。
周家的人去了一旁后,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到了。
裴润棋走进大厅的时候,环视了一周,脸上的神情并不觉得悲伤。
他的样子让裴润霖狠狠皱眉,“二弟,你这像什么样子!”
来的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人物,去世的人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传出去像什么,裴家的名声又该如何!
裴润棋嗤笑一声,看向站在最后的裴瑾之,“我什么样子?要像他这样吗?一副死人脸?!”
裴润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无法想象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裴润棋,你给我注意言辞,这是在爸的葬礼上!”
裴洛轩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怒不可遏的样子。
郑慧也不敢上前,她低着头,眼神一度闪躲。
还在周围的宾客都没离去,听见这边动静,都纷纷看过来。
傅岑川本来在那边帮他们招呼,此时也是来到纪恬和裴瑾之身边,“恬恬,你先去一边。”
纪恬不解,“大哥。”
“乖,去那边。”
傅岑川把她拉开,陆昕瑜和姚又岚过来拦住她。
“恬恬,我们觉得情况不对,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两人安抚她的情绪。
纪恬没办法,只好听话的跟她们站在一起。
这边,裴润棋上前摸摸了裴老爷子的遗像,笑着说:“爸,当初妈走的时候,也是摆在这个位置,你到了那边之后,记得好好跟她赔罪。”
“裴润棋,你说什么呢?你给我闭嘴!”裴润霖气的把他从遗像前拉走,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轰出去。
裴润棋一副丝毫不害怕的神情,看着面前的大哥,“我说错了吗?他难道不应该去给妈妈赔罪吗?他当年做的那些事,难道你都忘了吗?”
“大哥,那个站在这里的人,是杀害了我们一家的人,他怎么配出现在这里!”
“啪”
裴润霖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裴润棋,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众人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在裴老爷子的葬礼上,会发生这样的事,而挑事的还是裴家二爷。
“我滚?”裴润棋用舌尖抵着被打的腮,目光凶狠的看向裴瑾之,“要滚也是他滚,他根本就不是我们裴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