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彤云密布，朔风紧起，纷纷扬扬下着漫天大雪。
寂静的室内，窗棂紧闭，暖炉之中，果碳轻响。
听到怀中的小姑娘嘤咛一声，闭着双眼的李铮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摩挲，“再睡一会儿？”
他双臂收紧，将小姑娘镶入自个怀中，似是想从她身上吸取温暖。
“什么时辰了？”苏笙婉动了动身子，揉着酸痛的双眸，迷糊问道。
“不知道，饿了吗？”
“要再睡会儿，还是起来吃点东西？”李铮抓住她揉眼睛的小手把玩，俊脸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饿了。”苏笙婉转过身子看向男人，声音沙哑地开口。
她昨晚照顾了李铮一个晚上，又陪他哭了许久，眼下又累又饿，浑身无力。
“那起来吃饭吧。”
李铮朝外面扬声唤了一声，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
苏笙婉软绵绵地靠在床边上看着李铮给她翻柜找衣裳，又从未绿手中接过水盆给她梳洗。
男人专注地给她擦脸，换衣裳，她眼睛一直时不时看着他的脸色。
他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看起来没有前几日那么颓废了。
“吃饭了，在看什么？”对上小姑娘炙热的目光，李铮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头，直接将人抱至绣桌。
拿起碗给她装了小半碗的红枣莲子粥，轻声道：“你最近吃食不稳定，先喝些粥垫肚子。”
说着，他重新拿起碗一边盛粥，一边轻声道：“等会儿用完朝食，我去衙门问问案件查得怎么样了。”
苏笙婉知道他说的是李母的案件，那日仵作替李母做了尸检后将人送回李府，他们这几日都忙着办理李母的丧事，无暇过问案件的进展。
眼下看到他再提起案件，除了面容泛冷，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悲痛颓废之色，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枉她昨晚费尽心思，让他发泄心中一直强压的情绪。
希望，他真能振作起来。
李铮虽然没那么快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可昨晚被小姑娘引哭了一顿，借此宣泄了不少压抑的情绪，他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就在苏笙婉走神间，李铮已经用完朝食，他起身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粉腮，轻声哄道：“媳妇儿慢慢吃，吃完回去再眯一会儿，我先去衙门。”
“李铮，你等等我。”苏笙婉攀上他的手臂，“李铮，我跟你一起吧，我也想知道案件进展如何了。”
看到小姑娘眼底的乌青，李铮不忍她跟着去，“你听话，我去问完回来告诉你。”
她轻轻摇头，坚持道：“我跟你一块去吧，凶手没有抓到，我回去也睡不着的。”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那日若不是她返回玉器铺买玉佩，若是她能陪着李母一起过去，李母或许也不会出事。
再不济，若是当时她能将弓弩交给李母，李母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看到小姑娘黯然伤神的模样，李铮又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捧着她的脸颊，轻声哄道：“媳妇儿，不关你的事儿，你别什么都怪自个。”
“我会找凶手替娘报仇的，你不要多想了，嗯？”
李母的死没有这么简单，若是当时小姑娘一并过去，指不定连她也出事了……
若是连她也离开了，他真的不知道他会疯魔成什么样……
虽然李铮没有怪过她，可苏笙婉的心里实在不好受。
活生生的三个人与她分开没多久，就这样死在她面前，她怎么能不多想？
她勾着李铮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李铮，你让我跟你去吧。”
“好，那你先吃饭，吃完我们一起去。”
李铮盯着小姑娘用完一碗粥，两个包子后，才领着她策马直奔县衙。
两人抵达衙门时，县令吕大人与仵作皆在县衙里。
李府丧事已毕，他们也能猜到李铮今日会来。
李母出事当日，仵作已经查明李母与两个小厮的死因：他们都是腹部中刀流血过多而死。
两个小厮腹部只个被捅了一刀，李母身上则被捅了两刀，他们身上的财物被人洗劫。
因此，衙门的初步判断，李母与两个小厮是被劫杀。
吕大人将他们夫妇二人引入后堂，正准备与李铮好好商议案情。
事发当日，沈暠亲自来了衙门一趟，催促吕大人尽快缉拿真凶归案。
全临安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李铮是姜家的半个姑爷，他本人又曾于战场上救过沈暠一命，凭着这两层关系，吕大人自然不敢怠慢他。
吕大人刚起来个头，李铮也不跟他废话，直奔主题，“不知杀害我娘的凶手可抓到了？”
吕大人擦了擦额间不存在的汗水，支支吾吾道：“未，未曾……”
话音未消，李铮锐如鹰隼的厉眸蓦盯吕大人，沉声发问，“那不知吕大人对此案是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