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队也在楚府暂住了下来,楚然让摄政王府的护卫去城中最大的酒楼,订了三桌菜。
入夜时分,酒楼的伙计便拎着食盒登门。
一道道精美的佳肴,摆上前院的木桌。
那是特地为护卫和楚府的人准备的席位,本来按楚然的意思,她是想和大家一起用膳的。
这次楚府能度过此劫,多亏了他们的帮忙,但因为他们坚持主仆不同桌、不同院,她只好将席位设在前院,而她则和无名小队,坐在正厅。
笼罩楚府七日的阴云,彻底消散。
院子内外一片欢声笑语,就连身子骨不太好的李秀娘,也在高兴之下,喝了一小杯酒。
老人还没完全消肿的眼睛,亮晶晶的,皱纹横生的面庞,堆满了笑。
看到这一幕,楚然欣慰地笑了,随手夹起一道菜,送进口中。
“第三次了。”一旁的凤清低声道。
这是表妹第三次吃这道菜,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
她暗暗记下这件事,准备回凤家之后,将表妹的喜好,告诉家中的老人。
“什么第三次?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盯着楚然然,她有那么好看吗?”周玉雪突然凑到凤清面前,少女白皙的面庞晕染开一层淡淡的粉色,眉目飞扬,显然是有些醉了。
“你给我坐好。”周青肃冷着脸,揪住她的衣领把人拎回来。
“老哥你又凶我!你总是凶我!就连这么开心的时候,你都还要凶我!”周玉雪嘴一撅,扑闪的大眼睛里,迅速弥漫开一层水汽。
“青肃他不是想凶你,你别哭啊。”陈潇声急忙劝道,翻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一块绢帕,急得一张脸都红了。
药衡玉见状,仰头喝掉杯中的灵酒,笑着打趣:“哟喂,人家做哥哥的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你很不对劲哦。”
这话一出,陈潇声脸上的红晕迅速向脖颈蔓延。
“什……什么不对劲!你别乱说!”
“还乱说呢,有种你别结巴啊。”药衡玉手一伸,搂住他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大家都是男人,本少主懂得很。”
陈潇声下意识看向周玉雪,却又在触及少女那张被酒气烧红,欲哭欲泣的脸后,做贼似的飞速收回目光。
抓起酒盏,掩饰什么一样,拼命地往嘴里灌。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周青肃的眼睛。
少年气息冰冷刺骨,拎着自家的蠢妹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笨蛋!”还哭!她都不知道,有只狼想要把她叼走!
想到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妹妹,竟然被一个男人觊觎,而这个男人还是他认可的同伴,周青肃只觉得糟心透了。
执起酒杯,接连喝了好几杯,心中依旧烦闷得厉害。
“砰!”
他忽然站起身,身后的座椅瞬间摔倒在地上。
“陈潇声!”他冷喝一声,一掌拍中桌面:“决斗吧!”
被他凶巴巴盯着的楚然:“……”
他这是醉了吧?绝对醉了!
看着双眼迷离,连站立都歪歪斜斜的少年,楚然又无奈又觉得好笑。
她真的没想到,青肃的酒量竟然这么浅,数杯就倒。
“我先让人送他回去。”她起身,叫来一个护卫。
周青肃毫不配合,不得已,楚然只好费了一番力气,点住他的睡穴,然后让护卫把他送去客房。
回来时,她看见酒气上头的周玉雪,正缩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嘴里不停嘟哝着:“老哥凶我,呜呜呜,老哥又凶我。”
而陈潇声则在她身边,手足无措地哄她。
药衡玉坐在席位上,一脸坏笑地用存影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嘴里还碎碎念着:“等哪天,本少主把这东西给青肃看,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坐在他旁边的苍万燕,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被青肃揍死?”
“不是还有你吗?”药衡玉凑到她面前,“我家小燕燕才舍不得看我被人揍呢。”
“胡说!”苍万燕一巴掌把他推开,绝美的面庞红如豆蔻。
楚然站在厅门口,看着厅中吵吵闹闹的场景,白天被压下的旖旎心情,再次发芽。
她抿了抿唇,无声离开前院,在没有人的长廊里停下,拿出了一块刻着复杂灵纹的灵简。
灵力注入其中,淡淡的光晕从灵简内散发出来,可直到光芒暗淡,她也没有等到任何回音。
“又是这样。”
失望之余,她心中也升起几分担忧。
自从墨珏离开前去调查试炼提前一事后,她就一直联系不上他。这种情况上次也发生过,而那一次,他回来时,身上便多出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回忆起伤口上残留的强大力量,楚然心中的担忧更浓了。
“小珏珏是去调查试炼提前的事情,这事肯定只有六宗才知道内幕。”火团团的小奶音在她识海中响起来。
“所以他一定是去了六宗。主人想找他,去六宗就行啦。反正主人已经通过了三国试炼,有资格拜入六宗,只要联系上他们,让他们知道主人还活着,我们就可以去到六宗了。”
虽然小白不喜欢墨珏,也不希望他出现,但它更不愿意看见主人为他担心牵挂的样子,于是也出声道:“没错,现在主人活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六宗就会知道的。”
楚然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两个小家伙安慰,不过它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她眼中的担忧化作坚定:“六宗,我肯定是会去的。”
就算不为了墨珏,只为了生狱秘境,她也势必会去一趟!
想到那个古怪的秘境,楚然立刻收回传讯灵简,向木灵传音:“一直忘了问你,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出现?那里只有阴气和死气,绝不可能会诞生天地之灵。”
识海中一片静默,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木灵沙哑的声音。
“我不记得了。”
楚然有些惊讶,“不记得了?”
“嗯,有关过去的事,我都不太记得,我只记得很久以前,我好像生活在一个灵气非常充裕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绿色的灵植。”
木灵说道。
“后来好像发生了一件事,那些灵植和灵气就全部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逐渐被阴气和死气入侵腐蚀,也包括我。我就是靠着吸收那些力量,才能继续存在。如果不是偶尔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出现,给我提供灵气,我早就被那些力量吞噬、同化掉了。可谁知道,就连我好不容易积攒的那些本源的力量,也会被那把可恶的伞吸走!”
想到这,木灵绿豆般的小眼睛里,滚落出一串串黑色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