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也惊得呼吸骤停。
低垂的眼睑猛地抬起,不敢置信地瞪着楚然。
她怎么敢!怎么能提起这件事!
怒火在胸口燃烧,仿佛冲破了某种限制,疲软的身体瞬间恢复知觉。
气海里,灵力澎湃,疯狂撞击着经脉,冲破穴道!
一股股罡风拔地而起,几个护卫毫无防范,被这强劲的力量震退。
药效这么快就过去了?
楚然有些意外,却一点也不害怕。
抬眸迎上楚星河那双野兽般充血的眼睛,轻叹:“大家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三弟何必动怒呢?瞧你这样子,跟要吃人似的,看了怪吓人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楚星河身上。
他俊秀的面庞此时被怒火占据,脸色铁青,脖颈上,青筋暴跳,看上去很是骇人。
“看什么看!”楚星河怒吼。
“看一眼怎么了?不就是个妾侍生的庶子吗?真当自己是将军府嫡出的尊贵少爷,连看一看都不行呢!”人群里有人高声回道。
楚星河气得双目暴突,“是谁!刚才那话,是谁说的!”
目光在人群中扫视,那杀气腾腾的样子,真跟楚然说的一样,像是要吃人。
“知道是谁又怎么样?你还想当众杀人吗?”
又一个百姓看不过去,大胆发声。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忍不住了。
法不责众,反正他们人多,没什么好怕的。
“人家没准还真敢呢,毕竟他可是连嫡出的长姐都敢下手的人,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听这大小姐刚才那口气,分明不是头一回发生这种事了!”
“一个庶子居然敢对嫡女不敬,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这要是我儿子,我非得一巴掌打死他!”
“没准之前说将军府大小姐又傻又废物的传言,就是他干的!这大小姐名声受损,得利的不还是他们这一房吗?”
……
“住口!”付绾绾实在听不下去,怒红了眼,喝道:“星河哥哥不是这种人!本小姐不许你们污蔑他!”
声音含着灵力,一时间竟盖过了百姓的议论。
“付小姐看看他,这真的是污蔑么?”楚然忽然出声。
付绾绾下意识扭头去看楚星河。
“当然……”
话戛然而止,她傻愣愣地看着眼前面容扭曲,阴鸷可怕的少年。
这还是她记忆中直率赤诚,有着少年心性的星河哥哥吗?
楚然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付小姐过去看见的,未必是真的。”
“啪!”
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裂。
楚星河飞身袭来,凝聚了十成灵力的掌风直逼楚然心口!
“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楚然眸光闪了闪,脚下一个错位,竟躲到了青木身后。
“青木侍卫救命啊~”
青木脚下险些打滑,回过头,见鬼似的看着他。
“人来了。”楚然朝前方努了努下巴,低声提醒,哪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青木嘴角不由得一抽,同时飞快回身拔刀出鞘。
两指宽的刀面截挡下他的掌风,反手一挥。
“轰!”
灵力砸向院墙,刚修葺好的墙头,又一次变得粉碎。
楚星河也被反震开来,身体从空中落地,蹬蹬蹬退了一两米,才勉强卸去力量。
胸口阵痛不已,他满目惊骇。
仅仅只是接招时,反弹回来的力量,就能将他逼退。
如果对方真的动了杀心,那他还有招架的能力吗?
他仿佛被人兜头泼下一桶凉水,发热的脑子瞬间冷却,只剩下满心后怕。
可当看见躲在青木身后,毫发无损的楚然时,这股后怕就化作蚀骨的愤恨!
她凭什么能得到摄政王府的青睐!
顶着他喷火的视线,楚然缓缓从青木身后走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还好有青木侍卫及时出手。”
说完,她神色一厉,目光如刃直刺向楚星河。
“三弟,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看来刚才的惩罚,根本不能让你反省,反而让你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尚且敢对我出手,他日不知你还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百姓们深有同感,纷纷点了点头。
经过刚才那一幕,他们对楚星河不敬长姐,对其喊打喊杀的事,已经是深信不疑。
便连付绾绾,此刻盯着楚星河的眼中,也充满了失望。
晋国虽然以强为尊,但也重礼仪,分尊卑嫡庶。
不论在人后如何,在人前,至少要守最基本的礼法,像楚星河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嫡长姐出手之人,晋国开国以来,还是头一个!
楚然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沉声道:“以免你日后铸成大错,也为了给在场的百姓一个交代,今日我便废去你一身修为,以示惩戒!”
“楚然,你敢!”楚星河龇目欲裂。
话音未落,楚然的身影竟已出现在他身前。
好快!
他慌忙运气,灵力还没施展开,腹部顿时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银针入体,封堵住他的气海。
凝聚的灵力消散于无形,他瞳孔一缩,看着楚然扬起手掌。
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不!”
“住手——”
远处怒喝传来,灵师的威压蕴含在声音之中。
楚然双耳被这声音震得嗡嗡响,脑海中灵识震颤。
她立刻运转灵力,硬扛下这股威压,红唇微勾,在楚星河惊恐的目光下,冷笑着挥下一掌。
“砰!”
手掌无情击中气海,他整个人像是离弦的箭,倒飞出去。
“快躲开!”
人群四散开来,没有任何阻拦,重重摔在青石地上。
“星河!”
众人眼前一花,只看见一抹藏青色残影从视野中掠过。
下一秒,楚星河身边便多出了一个人。
他半跪在地上,一品藏青官袍的衣摆扫过地面,被鲜血染红。
那红越来越多,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也渐渐变得浓郁。
“星河……”楚天颤声唤道,看着脸色苍白如纸,倒在地上,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儿子,心痛如刀绞。
他想抱起他,可瞧见腹部不断涌血的血洞,又有些不敢,唯恐一碰他,就加重了他的伤势。
只能攥紧拳头,扭头大吼:“叫御医!快去叫御医和丹师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