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风五指张开,狠狠的扼住了怀中孩子的咽喉。
她瞪大了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
“你瞧,玉贵人,你生的孩子真没礼貌,该让我好好的来教教她!”
“殿下,殿下,求求你,他们才这么小,不可能跟你抢的,你放他们一马,我们现在就走,离开咸月去哪都行,求求你大发慈悲吧。”
玉贵人整个人都快要昏过去了,见小女儿在司慕风的怀里奄奄一息,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可他一个柔弱的男子,能做什么呢?他本就出身贫寒,自幼便是跟着希贵君的侍从,后来跟着希贵君一同入宫,就连生下孩子也是因为系贵君已是,那时候,宫中尚有权势的贵君们将重心转移到了养育皇女身上,这才让他上了龙床。
可纵然让他等到了侍寝的机会又如何?如今皇女夺嫡,他的十六殿下才几个月大,能怎么争?
在这深宫之中,他从始至终都是一粒尘土,可供众人肆无忌惮的踩踏罢了。
大发慈悲这个词怎么会出现在司慕风的字典里?自幼她便知道,无法狠下心来的人,结果都会很惨,他的爹爹希贵君便是如此。
从那时候开始,她便暗暗发誓,要将那些无用的情感都通通斩断。
这么多年,也只有沐听雨成了这个例外。
小小的十六殿下还是死在了姐姐的手底下,她没有承受太多的痛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失去了声息,司慕风的手从那一张稚嫩的脸蛋上移开,又叫司四把十五给抱了过来。
悲伤的神情已经凝固在玉贵人的脸上,怀里的另一个襁褓再一次被抢走时,他没有过多的挣扎,只用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司慕风,好似是想牢牢的记住这让他下地狱的女人的模样。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司慕风说话的语调上扬。
“玉贵人,你看,十五的眼尾处有一颗泪痣,我还以为,他俩长的一模一样呢。”
说到此,她话头一转。
“不对,我说错了,是十六的眼尾有泪痣,刚刚的才是十五,司四,我说的没错吧?”
司四点了点头,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哪管司慕风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呢?
玉贵人一听,心中还有什么不懂的?于司慕风而言,身为皇女的十六纵然年幼,也还是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十五是皇子,成不了威胁。
她这是要利用这两个孩子,并且要十五顶替十六的身份,至于目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也没有心情去想。
如今新帝登基是早晚的事,不管上位的人是谁,于他都没有好处,他保护不了年幼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玉贵人突然站起身来,朝司慕风的方向冲过去,对此,司慕风只是轻飘飘的转了个身,便避开了。
她知道玉贵人不会这么不自量力,觉得自己可以杀他
“砰”的一声,男人一头撞在了殿中的墙上,猩红的血液顺着墙面滑下,像是前不久宫人给墙面补色的油彩一般。
司慕风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玉贵人那死不瞑目的凄惨模样,咧开嘴笑了一下。
“玉叔叔,爹爹还在时,常吃你做的杏仁饼,可香了。”
往事不可追,那些相处的时候也不会再有,前尘往事,都将随着今日,一并只留在活人的回忆之中。
…
右相李若横包庇前朝罪臣之女邢令梅的事,让朝堂一片哗然。
左相宫笙本就不满她为君的野心,带着不少臣子与其相争。
邢令梅罪臣之女身份被揭露,她手里的兵也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可皇位就在眼前,怎能不拼死一搏?李若横当机立断起兵谋反,纵然左相与其他朝臣再不满,她也一条路走到黑,一时间竟再一次扭转了败局。
如此腥风血雨,几乎殃及到了每一个官员的头上,在此期间,司慕风都蛰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
她趁机去找了父家的人,他的爹爹希贵君是工部尚书之子,时家的人早已安插在朝堂之中,司慕风没死,就让他们感到喜出望外,出头之日指日可待。
至于其他几名皇女,司慕风并不放在眼中,那四个姐姐能被右相压的无力反抗,对上她,自然也是同样的结果。
朝堂之上,右相李若横与左相宫笙正在对峙之中。
李若横不明白,为何左相要固执的与她作对,宫笙身为三朝元老,其朝中威望不是她能比的,但此人十分古板,将一日为臣终身为臣这一套奉为圣旨,即便她比剩下的四名皇女都更能胜任储君的位置。
“宫笙,你为人不争不抢,终生要侍奉在君主左右,我无话可说,不过是换个主子,何必要侍奉一个无用的皇女呢?就因为她姓司?”
“李若横,你放肆!”
左相指着李若横,伸出的手微微颤抖,李若横公然将皇姓宣之于口,让她震怒。
“就你,也妄想让玄祁改朝换代?只要老臣还活着一天,就定不会让小人称帝!”
“是吗?”
李若横怒极反笑。
“那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匹妇,有何等能耐?!”
“你…”
左相气极,胸膛起伏不停,纵然她不愿承认,但剩下的四名皇女无用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她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感叹着国之不幸,楼兰帝膝下八名皇女,如今竟无一人能拿得出手。
就在这时,一名宫侍却小跑着,凑到左相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宫笙老态的双眸一睁,内里的浑浊竟在一瞬间消减不少,她十分惊讶,与那宫侍反复确认。
“此话当真?”
宫侍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他是奉十四皇女口谕而来,怎会有假?
“回左相,千真万确。”
“好,真是太好了。”
只见宫笙一改方才的迷茫,眉宇间又多了一分坚定,竟让与其对峙的李若横不禁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