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菜陆续上来。但方楠接过筷子后，仅随意放在桌上，没怎么动那些吃的。
刘晨阳有点饿，只是被她影响到，食欲也慢慢消失，别扭感随之涌上。
他放弃吃饭，索性直言：“楠姐，菜不合胃口吗？”
“还好。”
“那基本没见你吃。”
“刚下飞机没多久，不是太饿。”
方楠视线从手机上脱离，欠身坐直：“晨阳，时间不早了，为了不耽误你工作。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希望你别介意。因为所有问题，都是替姑父跟我姑妈问的。”
刘晨阳双手握拢放在桌上：“你问。”
“为什么会离婚？是你的原因，还是璐璐原因？都不是小孩子，应该懂这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看他不语，方楠接着笑问：“是不是太难回答，那我简单点问。你们还有感情嘛，离婚之前包括现在。”
刘晨阳定然点头：“我觉得有。”
“是你出轨，还是她出轨了！”
“都没有。”
“那是我姑父姑妈为难你？”
“没有。”
刘晨阳回答着，目光开始变的深邃：“楠姐，我有种你在审犯人的错觉。”
“不好意思，受到亲人影响，带了点情绪。既然不存在这些根本性的分歧矛盾，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你后悔做上门女婿了？”
“听我姑父跟姑妈说，你跟璐璐结婚的时候一无所有。结婚后，情况才开始慢慢好转。而且前阵子你跟璐璐商量过，想搬出去单独住，以及孩子将来姓什么的问题……”
“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这种沟通比较有效。姑妈虽然没直接跟我说什么，但看的出来，她还是挺喜欢你的。我认为假如你跟璐璐复了婚，家庭问题根本不叫问题，都可以慢慢商量。”
刘晨阳抿了抿嘴唇：“楠姐，你言下之意是我毁了当初约定对吗？”
“难道不是？”
“算是，我确实毁了白头偕老的婚姻誓言。这些都过去了，也不要总谈我，也谈谈楠姐你。”
“我？”
刘晨阳自顾：“记得刚见楠姐第一面，忍不住感慨怎么会有如此端庄大气，健谈出众的女性。许久未见，想不到楠姐也免不了被圈子给沾染。所谓的直来直去，更准确说是底蕴承受不住突然暴涨的财富跟地位。”
“楠姐这种神仙女子都未能脱众，我这种世俗常人的变化就更显得情理之中。”
方楠不咸不淡：“早听璐璐说，跟你沟通需要比常人多几倍耐性，看来是真的。”
刘晨阳毫不介意：“如果沟通处在一个平等的位置，还会凭起波澜。就不是耐性的事，是缺乏教养。咱们如果是持续这种聊天方式，这顿饭肯定是难招待周全。”
“你，对我有意见？”
刘晨阳强调：“是楠姐对我有意见。”
方楠凝视他片刻，破冰发笑：“打住，就当我沟通方式有问题。晨阳，我真希望你跟璐璐可以好好的，才会跑这一趟。在我心里，她跟我亲妹妹没区别。如果我认为你这人不行，是不可能跟你吃这顿饭的。既然我来到这，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
未说完，她蹙眉看了眼刚把烟点燃的刘晨阳：“没礼貌哦，当着女士的面抽烟。”
刘晨阳掸了掸烟灰：“抽烟是种礼节，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是不会点这支烟的。楠姐不就是想知道我们离婚原因，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就算是去法院起诉离婚，也只能在离婚原因上简明扼要的写上感情不和。”
“主要你们离婚太突然，长辈无法接受。”
“我理解楠姐的意思，但确实就是感情不和，许多事情上理解不同，更无法达成共识。你知道前阵子我名声极差，体无完肤，甚至波及到了家庭，周围……睡不着，吃不下。”
“这种事情不止一次了，共同面对也不止一次，但我从来没在那个家里找到丝毫同仇敌忾的感觉。特别奇怪，每一次，大错小错全是我的错。反抗是错，不反抗也是错。帮忙是错，不帮忙一样是错。有时候不懂该怎么去做丈夫，做女婿。并不是不做自己，那么简单。”
方楠诧异：“你这是吐槽？”
“你大老远跑来追问真话，我说几句怎么能叫吐槽呢。你们家，家风就是不讲道理么？”
方楠微怒，仍笑：“爆炸性攻击，怎么就成我们家如何了。”
刘晨阳忙道歉：“不好意思，方叔叔人不错，刚想起来。”
“你这天聊的，完全不留余地。”
“楠姐作为璐璐的家人，跑到这，以劝和的口气来讽刺和批判，好像也没留余地。我有点疑惑，在楠姐心里，是不是天生高别人一等？站在上帝的视角，理所应当的定论对错。”
“对如何，错又如何。短短婚姻，除了感情无法论断之外，我何曾做过任何对不住徐家的事。钱，事，人。连方一炜那混球，我都尽心尽责的去帮着管教。要说谁应该高高在上，不该是楠姐你！聊天就聊天，扯东扯西，彰显的不是魅力能力，是被捧出来一碰就碎的优越感。”
方楠表情慢慢严肃，俏脸之上，森然密布。
“晨阳，你还真是够牙尖嘴利。竟让人，无法反驳。可有时候，这真算不得优点。”
“我从来，没想让您觉得我有优点。”
方楠起身取包：“话说到这，看来是下了逐客令。得，你每句话我都如实跟姑妈复述一遍，算完成了任务。”
“送你吧！”
“别，我担心你会把我丢在半路上。”
方楠直言拒绝，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她听表妹说过，刘晨阳说话尤其不好听，没领教过。今儿，算是彻底领教了。
这种人，要是长丑点，穷点，能不能找到女朋友都两说？
她思考着这个无聊的问题，越走越快。刚出门，便拿起了手机。
“姑妈，我跟刘晨阳见了一面，简直无可理喻，铁石心肠。别操心了，让他跟璐璐随便就行，管不动。”
方芸惋惜：“我是心疼璐璐，当初就不该让她结婚那么急。”
“嗯，晚会跟您好好聊，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