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是睡着了，可也并不踏实。
隐约的，有酒鬼在门口嘈杂。有女人笑声，在隔壁此起彼伏……
刘晨阳再醒来，天色仍旧漆黑一片。
他昏昏沉沉开门，静寂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前台收银的美女在玩手机。
抬起头，见到刘晨阳，她忙笑起来：“阳哥，你去哪？”
“回家！跟你们海哥打声招呼，说我先走了。”
摁开电梯门，乘坐下楼。
街道上亦是没多少人和车。
酒吧门头亮着，时而能见到有年轻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从里面走出。有人喝的脚步虚浮，有人需要扶着走路，也有人直接就冲到路边的绿化旁，引起连锁反应……
刘晨阳之前不理解为何他们会喜欢这种地方，医院同事，朋友，许多人。甚至不理解，有些人为何明知醉后难受的要命，第二天还会持续不断的喝。
可自正式入职医院，他就懂了。
因为他自己，压力大的时候，怀疑人生的时候。也会跟同事一块，融入其中。
正低头摆弄手机，看能不能叫到滴滴，有人拍了下他肩膀。
“帅，帅哥，给个微信。”
他回过头，发现是个女孩。最多二十来岁的样子，短发，圆脸，挺可爱的。
明明眼神生涩，偏又装作一副成熟轻浮的样子，身上酒味熏人。
刘晨阳没说话，忽略她身后几个明显吃醋目光不善的男性同伴，眼睛直直看着她。
对视，女孩酒意似乎都醒许多。掩饰挪开视线：“给，给不给啊！”
“我不用微信。”
刘晨阳冷淡回复，见有出租车过来，直接伸手拦停上车。
已经凌晨四点多钟，等的士车到徐家，都快五点了。
他没打算进去，想躲车里再对付几个小时，等天一亮就赶去武馆接着去招聘儿童教练。
可刚钻进车，连火都没点，电话就响了起来。
刘晨阳直觉是她，这种时间也不会有别人。
她没睡，还是醒的太早？
摁了接通：“干嘛！”
徐璐彻夜未眠：“你说呢，回家为什么不进来。”
“我忘带钥匙了。”
徐璐麻木：“我不理解，就为一句话。你哪来那么大的意见，不能好好沟通吗……”
“没心情沟通，也根本用不着沟通。”
“为什么啊？是，我不该多想你跟李雨欣的事。可是老公，看到那个新闻爆出来的化验单上名字是李雨欣，我反应不过来！”
“要是新闻上这么说我，你会毫无波澜吗？”
“会！明知道是假的，为何要有波澜。你认为简简单单一句话，没必要这样，可是我心里过不去。”
“在一个人最失落，最低谷，所有声音都不同的时候。媳妇关心的是一条假新闻，到底是不是真的，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质问。”
“这已经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是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人。让我感觉，替你，替你们家做这么多事情，一点都不值。”
徐璐窒息：“我一直反对你跟江海铭用这种方式对峙，你自己执意一意孤行，现在反倒怪我不理解你。”
“那你理解了吗？不理解我再告诉你一遍。这是我个人的事情，跟任何人没有关系，包括你！”
嘟嘟嘟的挂断声。
徐璐藏在眼中的雾气倾泻而出，她抹了下眼睛，下楼打开了门。
昏暗的灯光下，她能看到车库里他那辆7系车。
可就这么一辆车，似乎是最远的距离。
她努力走过去，拉开门：“你准备在这睡觉？”
“对！”
徐璐视线模糊：“不要这么对我，有错我道歉好不好。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你原谅我！”
刘晨阳面无表情：“不需要道歉。你这样让人感觉我好像让你受了多大委屈，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何况，有些话哭着说，总有点变质。徐璐，从我第一次见到江海铭。他开着车，等在你家别墅门口，故意挑衅我。我想揍他，你满眼的紧张，恨不能用眼神把我剁碎。”
“你应该是怕我惹事，对吧？”
“第二次见他，他把你送到了小区门口。咱们俩因为他吵了一架，你打了我一巴掌……”
“第三次见他，我们俩打了起来，估计你是担心我把他打出事会坐牢，打架刚结束，你陪他去了医院。你丢下自己老公，陪他去医院。”
“第N次见他，他找人给你下药，要毁了你这个傻x，至今你仍对他抱有幻想！！我他妈因为你，平白无妄的认识这种变态，做了这么多，受这么多窝囊气，直到现在都阴魂不散。你竟然还有脸，在我面前委屈！”
“我怎么就不能对付他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
徐璐说不出话，压抑着的哽咽，让刘晨阳更躁。
他骤然下车，砰然合上车门：“在你眼里，可能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我来说，得拼了命去认为，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胆小怕事。你只是认为我是个废物，没有跟他对峙的能力。”
“你认为我蠢，或者偏激都没关系。我直接告诉你，不管是江海铭或者于秀凤，在我这跟乞丐没有任何区别。金钱和权力有阶层，人没有，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算了，你根本懂不了，你这种在优越环境中培养出来的利己避害主义，是天生的，永远都无法理解！你也永远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真正去思考问题！”
徐璐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多话，她更适应不了这种温情中突然爆发出的冰冷。
没办法交流，她强行压抑着哽咽：“咱，咱们回家说。”
“我来这就是取个车，在这件事落幕之前，家我不住了。”
徐璐错愕去抓他胳膊，抓了个空。
恍神间，他人已经回到车上。点火声响，两道灯柱照亮了车库。
她不知所措，站在了他准备倒车的线路上。
刘晨阳打开玻璃，转头注视：“咱们俩应该冷静思考一下，以后怎么办。而不是在这种明明聊无可聊的气氛中，持续僵持。让开！”
瞧她无动于衷，刘晨阳打死方向，直接转弯。
临离开徐家之前仍旧还能看到她穿着睡衣的身影，孤零零站着，一动不动。
他心脏抽疼，脚下油门却慢慢压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