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支吾其他人,只和大嘴招呼了一下,开始时大嘴还给我摆脸子看,说人家一家子的事,你惨呼个鸟,自己的老婆还活不活死不死的呢。
后来大嘴发现所有的人都举着手电往湖边照,也就不情不愿的给我照着亮,两人先用手电找到阡陌的脚印,小心的探着水坑追了过去。
本来地面上有层薄薄的树叶的,现在早就被雨水冲走了,露出了沟沟壑壑的深浅水渠,在手电光下像无数条亮闪闪的小蛇一直蜿蜒向下,发出哗哗的声响。
刚追了几步,我就有点后悔了,因为我发现越是往前走路面越难走,全是很滑溜的泥汤子,再想沿着阡陌和阮波涛留下的脚印往前就没可能的,那些拖的很长的脚印已经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了。
大嘴忽然停了下来,举着手电让我往前面看,一条很深的滑行痕迹,正好是一个人的宽度,比手电的光柱还长,直直的通入了黑黢黢的夜色之间。
我安慰大嘴说道:“可能他们从这里滑下去了,应该不会溜出多远的,加把劲吧。”
按我估计,我们现在里湖边应该不远了,即便不借助手电,也能看到湖面上那层若隐若现的红光,也不知道那红光来自哪里,和我当初从那个竖井下来后看的一样,或许是这里的水质特殊,里面有某种能发光的矿物质,现在看来似乎在慢慢的扩散,一直往上,如果继续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低低的云层连在了一起。
懒得琢磨太多,感觉阮波涛他们也是有爱心的人,虽然不像我和大嘴这种积极分子,但也不远不近的跟在不远处,几道手电就紧跟在我和大嘴身后,再往后才是老余头,此时正唉呀妈呀的叫着,可能是刚才滑到了,等了半天发现没人去扶他,自己又掉队了,现在正淌着水火急火燎的往前赶呢。
地面越来越滑溜,坡度也陡了很多,少说也有二十多度的样子了,步步都的小心翼翼的猫着腰,即便是这样,总感觉脚下还是踩不实,借着湖面上升起的红光,能看到一条黑线在缓缓的摆动,应该是湖边的位置。
“继续……还追吗?”大嘴看了几眼可能有点心虚,话虽没有带出意思,但嘴巴有点硬了,就在他想回头查看下其它人有没有跟上来的时候,突然一条腿侧滑了出去,瞬间身体腾空有点摇摇欲坠的,本来我背着古弈就已经呼呼大喘了,见大嘴要倒,心里一紧张尽最大可能的往前跨了一大步,本意是想用肩头把他顶起,但人没够得着,反倒我身子一歪屁股一疼,稀里糊涂的滑了出去,经过大嘴时连他也是被我一脚铲到在地。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试着往两边抓握,发现抓到手的全是泥和烂树叶,又试着用脚刹车。
比起大嘴我就惨多了,两个人的分量全加在我一人身上,先不说屁股火烧火燎的疼,和身上那些伤口进了水之后的麻痒,滑行的速度就让我感觉眼睛都花了,还好在滑到的时候古弈被往前甩了一下,正好落在了我怀里。
以前我也没感觉到这里会有这么大的坡度,可能是被雨水冲走了硬土层所致吧,反正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让我冷不丁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土飞机,随便找个坡陡的地方,屁股下面放个木板,助跑几下一屁股蹲到木板上,玩的还乐此不彼的。
但现在不同于年幼时,没了那份心境,眼看着湖面由最初的一条线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面,不仅没看到阡陌和阮波涛的影子,自己也搭了进去。
“谁他妈的推我了,老子要活刮了他……阮老大……拉……拉住我……”.
就在我继续往下滑的时候,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很乱很吵闹,但很快耳朵又清静了,就连大嘴的声音也快听不清楚了,耳边只有屁股冲击水面后的哗啦声,好在这地面够滑,不然,我真怀疑我的屁股还能不能保住三分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眼前明明是密密麻麻的雨点,但抬起头远远往上看时,发现那些雨点都是带着颜色的,五颜六色的雨点形成了一道通天入地的水幕,正好遮挡在我跟前,再往下看明明是漆黑的湖面,发着亮晶晶的红光,落在眼里却是一扇朱红色的油漆大门,正缓缓敞开,像一张巨型的方嘴,等着我自行滑入进去。
大嘴大叫:“老崔,快点想办法刹车,再晚了就被包肉馅饺子了,别忘了坂田的胳膊是这么掉的,湖水里肯定有喜欢吃人肉的东西。”话罢,大嘴那边的手电光也灭了,可能是他把手里的电筒插进泥里当减速器了用了。
经大嘴一提醒,原本我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清醒了不少,屁股下面滑溜溜的泥水像似变成了针毯,甚至感觉眼前原本就不是个湖泊,而是一个火山口,里面翻腾着滚热的岩浆。
无奈,我现在已经离火山口太近了,速度快不说,冲击力奇大,不管怎么抓握周围,始终没有能够固定身体的位置,伸直双腿使劲的蹬向地面,发现根本就用不上力气,眼睁睁的看着湖面向我扑了过来,“哗啦”一声后,劈头盖脸的水就迎了过来,脖子一缩,眼前一黑,搂紧古弈就向湖底沉去。
按理说深潜和武装泅渡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心里非常忌惮这湖水,而且现在的古弈在水下溺亡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刚刚缓过一口气,马上搂紧古弈开始向上扑腾,恨不得立刻钻出冰冷刺骨的湖水。
刚把脑袋露出水面,还没来得及抹掉挡在眼睛上的水珠子,就感觉四周已经嘈杂成一片了,有扯开嗓子大喊着的声音,还有噗通噗通掉进水里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大嘴他们,此时都在水面下翻腾。
莫非阡陌和阮波涛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跑的没影了?
不可能的事,一定是也掉进了水里,一时间没有找准方向,不知道游到了什么位置,应该还有一种可能的,他们刚入水就被里面的生物拖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
水里危险,我再不敢多想,甩了甩还很僵硬的脑袋,卖力的踩着水抬起古弈的一条胳膊,将她架了起来,把手电含在嘴里,然后猛的单手划向湖面,手电能照出的有效范围有限,远不过十米,还好刚才翻滚下来的距离也不算远,还能模糊的看到湖边,水面一涌一涌的,不时的有拳头大的石头被洪水冲击的滚入湖水中,我给自己鼓下了劲,正要照着湖边游过去,发现就在几块石头刚从高坡上滚落进水面的那一秒,水圈扩散的中心位置忽然有个黑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本以为是有人要钻出水面,嘴里刚想招呼一声,却发现有点不对劲,那个黑色的东西不像人头,因为它刚才快速的动了一下,换了个视角再看,发现更像是条鱼的脊背,高高的隆起,纯黑色的,手电晃上去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鱼鳞返回来的光。
可能是弄残坂田的不明生物,就在我脑袋像被揍了一闷棍的时候,发现有好几道手电从我身后射出,齐刷刷的向着那个黑色的东西照了过去,四五条光线叠加在一起,看的清清楚楚,那确实是个活生生的脊背,离我们不足六米的距离,应该不下两尺的长度,那东西似乎感觉到了光线,脊背猛然抖了几下,翻起一连串水花后下潜了。
其实,这期间小野和大嘴已经齐齐的举起枪瞄准了,可惜还没搂下扳机,就听大嘴重重的惋惜了一声,急匆匆的喊道:“不想成为第二个坂田的,都跟在我身后往岸上游,难得我主动献身一次,机会难得啊。”
我明知道这是大嘴想乘着人多好办事,自己水性又好,想浑水摸鱼冲过去,但确实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我们又不是鱼虾,即便手里有武器,都能狗刨几下,但水下一抹黑的可怕,谁也不敢保证那东西扑咬过来的时候,能安全脱身,所以,在大嘴游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第一个动了起来,似乎其他人也默认了,一时间水面上全是飞溅的水花,然而游在最前面的大嘴仅仅是游出了一米多,忽然就停了下来,也没和众人打招呼,折返身就往回游,水花溅的很高,像是刚学会游泳,狗刨的十分卖力。
大嘴的疯狂举动让身后的众人全部失神了,呆呆的看着水面,一个尖锐的女声马上叫了出来,“妈呀,这么多黑鱼。”
这一刻,我也是头皮像炸开了,看着离岸边不到半米的五条黑色的脊背,马上意识到退路被截断了,从这里上岸的可能性已经是零。
“大嘴,往湖中心游,哪里有颗枯树,足够容得下咱们几人。”在我突然想起那颗粗实的枯树后,马上传话给最前面的大嘴,听我怎么一喊,余下的老余头、小野和夏玲马上扑腾了起来,也顾不上动作的可观性了,只求能游到人群前面,尤其是小野,狠不得能马上超过大嘴,但我他妈就苦逼了,拖着古弈只能被甩在人群最后了,甚至每次用脚蹬水的时候,总是担心脚尖正好伸到那些东西的嘴里,被咔嚓一口咬掉。
印象中这湖水清澈的有些荒唐,没有半点杂质,但万万没想到这清澈见底之下,却隐藏着杀机,从变天起风的那刻算起,这湖水就变了,近看水面是黑色的,贴着水面往远处看更是黑红色的,其实仔细再看水并不是黑色的,更不是红色的,所有的颜色都是来自水下,那些庞大的宫殿轮廓,那原本是海草所处的位置,可能是情况太过紧急,此时谁都来不及谈论湖下的怪异情况,都像闷葫芦一样,半张着嘴巴,脸蛋憋的通红,顾前不顾后的向大嘴靠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