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你自己知道。”顾长安讽刺地看着罗素的头顶,语带讥诮:“你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让自己成了本宫的猎物,你那些小聪明在本宫跟前不够看。”
说完要说的,顾长安牵着小橙子的手走远。
待所有侍从施完杖刑,罗素才挣扎起了身。
郑国夫人则带着废了一只手的冯嬷嬷离开了御花园。
只剩下罗素站在百花颓败的御花园中,眸光呆滞。
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知顾长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这个意图。
小公主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她无需对付这个孩子。
但顾长安腹中那个不一样。若那一个是小皇子,将来顾长安哪怕不能当皇后,也能母凭子贵,因为那将是皇长子。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想个法子让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今天小公主送到她跟前,她便是孤注一掷,因为知道顾长安非常在意小公主,若看到小公主受辱,怒极之下的顾长安再受到刺激,或者再发生什么骚乱,顾长安的这一胎就可能保不住。
这是很冒险的赌局,而且一个弄不好还会反噬,但因为有郑国夫人也掺和其中,她更加有了行事的勇气。
可是结果呢?
看着跟前一众伤痕累累的侍从,她又被贬为修仪,她突然茫然了。
毫无疑问,这一回她在顾长安手里输得一败涂地。
想当初她赢唐茵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赢一次顾长安怎么就那么难?
心雯忍痛来到罗素跟前:“娘娘将来还有机会,千万别气馁,华妃娘娘不可能永远赢娘娘!”
“你忘了么?我已经不是淑妃了,我被贬为修仪,这还是皇上开恩,我才没有输得更难看。”罗素露出一朵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高估了郑国夫人,也低估了顾氏,更看错形势,才会输得这般难看。”
若她不是这般莽撞,也不至于丢了自己手上的一盘好棋。
她明明算准顾长安很在意小公主,可为何顾长安还能一眼看穿她的意图?
“一时胜负不算什么?指不定华妃肚子里又是一个小公主,到那时,皇上就不会再在意华妃……”心雯极力安慰。
罗素心里却明白,她颓势已现,往后想要翻身,难度很大。
再说回翊坤宫。
顾长安一回来,便仔细检查小橙子身上可还有其它伤,还好只是手臂有几处瘀伤。
“还疼不疼?”顾长安抱起小女儿,柔声问道。
“不疼了,一看到娘娘就不疼。”小橙子憨态可掬。
顾长安抱着孩子亲了两口:“都怪娘不好,没有陪你出去玩。”
如果她在,郑国夫人也不可能欺侮她的小女儿。
“娘娘怀了弟弟,不能随便出去。”小橙子幸福地倚在顾长安的怀里。
自从娘娘怀上弟弟,娘娘就很少抱她,这会子太幸福啦。
顾长安母女两互诉衷情,直到小橙子被弄影抱走,顾长安才得空理会周恪:“你不是要忙政事吗?”
何必在翊坤宫继续浪费时间?
“已经休沐,朕不忙。”周恪欲言又止。
顾长安看向浓月:“你好好招待皇上,本宫出去一会儿。”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恪见状,犹豫片刻还是跟在顾长安身后。
顾长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你跟着我作甚?”
“关于郑国夫人……”周恪不知该怎么解释。
始作佣者是郑国夫人,但他唯独没有惩罚郑国夫人,他怕顾长安心里不痛快。
“你不必跟我说郑国夫人,我没兴趣听。周恪,你还是走吧,我跟你没话说。快过年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但我看到你这张脸也不开心,你能离我远一点吗?”顾长安索性挑明话头。
她素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她理解他作为郑国夫人的亲儿子,不能拿自己的亲生母亲如何,但她也是小橙子的亲娘,看到自己的女儿被郑国夫人这般作贱,她心里难受。
周恪怔在原地,清楚看到顾长安脸上的不耐烦,他好一会儿才道:“朕知道了。”
今日陪侍在周恪身边的是栖月,看到自家主子被一个后宫妃嫔这般嫌弃,她忍无可忍:“华妃娘娘怎能对皇上这般无礼——”
“栖月,闭嘴!”周恪冷眼看过来。
栖月接收到周恪冰冷的眼神,心一颤,她退开两步,及时认错:“是奴婢逾矩了,请华妃娘娘大人大量,莫跟奴婢一般见识。”
“认错就该有认错的样子,跪着吧。”顾长安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是。”栖月依言跪下,不敢有异议。
顾长安懒得再看周恪主仆,甩袖而去。
此后周恪离开了翊坤宫,只留下栖月跪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一个时辰后,浓月去到顾长安跟前复命:“栖月还在原地跪着。奴婢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并不见她懒怠。”
也就是说,栖月在很认真地罚跪。
顾长安唇角微弯:“你继续盯着她。”
她也是突发其想。如果栖星可疑,那栖月是不是也有可疑?她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周恪的几个近侍都不喜她,每当她出现在养心殿,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让她印象深刻。
只是栖星情绪外露,喜恶也表现在脸上,但那时的栖月对她的厌恶并不比栖星少。
栖星有可能知道周恪的身世,那栖月也可能知道。
尤其是今天栖月对她恶言相向时,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就证明她的怀疑不无道理。
一直以来,栖月这个人就像是隐身了一般,所以她第一时间怀疑的是栖星。
不过是因为栖星以前行事高调,但栖月比栖星狡猾,哪怕对她再不喜,也没有正面跟她交锋,而是在背后小动作不断。
这样的人才是防不胜防。
就连栖月本人都没想到,她这一跪,居然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又累又饿,就在她快虚脱的当会儿,终于有人来到她跟前,正是浓月。
“起来吧,娘娘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浓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