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转了千百回,顾长安却未动声色。
贤妃这个人还真是不敢小觑,稍一松懈,就会被贤妃看出端倪。
“你难得来长安殿,要不要去儿那里坐一坐?”就在顾长安想心事的当会儿,贤妃突然向她提出邀请。
如果在此前,顾长安会欣然接受,毕竟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贤妃。
但贤妃对她提出邀约的那一刻,她从试探者变成了被试探者,这可不太妙。
“下回吧,小橙子无人照看,我需早点回翊坤宫。”顾长安微笑拒绝。
贤妃也不好强求,便道:“那等你得空再说。长安殿多了不少新人,我也希望能和老朋友多多来往。”
“好,我先回了。”
此后,顾长安回到了翊坤宫。
她第一时间把浓月叫到跟前:“淳妃和华妃之间有哪些共同点,你给我说说。”
浓月一听这话便如数加珍:“同名同姓,性子像,同住翊坤宫,都是妃子,小公主都喜欢……”
“还有呢?”顾长安追问。
或许有她这个当事人漏了的某个细节。
“还有一点就是,淳妃醒了,华妃便睡着了。好像很多人都知道淳妃有昏睡的毛病,因为卓院判为淳妃诊断过,这件事不是秘密。而太妃娘娘从步辇上跌下来后,昏睡了有些日子。这回华妃娘娘也无端端昏睡,若有人把淳妃和华妃的这个相似点搁在一起……”
浓月没说完的话,顾长安明白了。
“淳妃和华妃的性子有多像?生活习惯像不像,走路像不像,神情动作像不像?”顾长安越问越心惊。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可能轻易改变,她不知不觉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而不自知。
尤其是在华妃昏睡后,淳妃又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只要有人对她起了疑心,难保不会发现淳妃和华妃是同人。
浓月无奈地看着顾长安:“娘娘是担心贤妃看出什么了吗?”
“我和贤妃之间不熟,但刚才贤妃邀请我去她那边坐,照我看,她极可能是在怀疑我,进而想试探我。”顾长安的心拔凉拔凉的。
浓月听到这儿不禁失笑:“贤妃再聪慧还能知道淳妃和华妃是同一人么?这不可能。贤妃最多就是怀疑淳妃和华妃之所以都有昏睡的毛病,是因为服食过同一种药物,娘娘先别自己吓自己。”
“但性格表情都相似,这就容易让人起疑心了。”顾长安没有浓月这么乐观。
贤妃这个对手,她丝毫不敢小觑。
“那也只是起疑心罢了。只要贤妃处于怀疑的阶段,就不能确定淳妃和华妃是同一人。再有,淳妃极少跟贤妃打交道,贤妃又要怎么确定淳妃和华妃是同一人?”浓月道出自己的观感。
贤妃疑心病再重,暂时也不能确定淳妃和华妃同一人。
“这话有点道理。看来我以后要少在贤妃跟前露脸,以免让她找到更多的证据。”顾长安轻叹一声:“我原想着用淳妃的身份摸摸贤妃的底,看来这种法子行不通,不然会把自己的底给露了。”
浓月听得这话就想笑:“娘娘说话总是这么逗趣。”
“哪里逗趣了?我在说正事儿。”顾长安没好气地道。
“可是娘娘说话就是逗趣。”浓月忍俊不禁。
顾长安被她这么一打岔,什么沉重的担心都飞了。
小橙子则窝在她怀里,不时瞅瞅她的脸,又看看床上的华妃,表情很精采。
顾长安看到这个小细节,别的不担心,就是怕这孩子在周恪跟前乱说话。
巧的是,晚上周恪过来用晚膳。
他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小橙子,喂孩子喝汤吃饭,一副慈父的模样。
小橙子并没有像顾长安担心的那样向周恪告状,似乎是听懂了顾长安的告诫。
等到用了晚膳,周恪就去屋里陪华妃。
顾长安看到这一幕,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要是让周恪知道淳妃就是华妃,还不知周恪会不会把她的脑袋拧下来泄愤。
她呆站了一会儿觉着无趣,正想带着小橙子偷偷退场,周恪却突然开口:“华妃非常信任你,她甚至把小橙子交给你来抚养。”
“那是民女的荣幸……”
顾长安才开口,周恪便看过来,“朕并没有褫夺你的封号,只是让你出宫,你依然是淳妃。”
顾长安有些意外周恪说这话,她好一会儿才道:“我还以为自己的封号被夺了呢。”
原来她仍然是淳妃,周恪怎么突然间跟她说这话?
“郑国夫人说的对,小橙子是公主,身份尊贵,流落宫外难免落人话柄。就算为了华妃,朕也不能让这个孩子一直在宫外逗留。”周恪淡声又道。
顾长安听得这话就郁闷:“皇上这是出尔反尔吗?”
又是郑国夫人,这位夫人每回都在拖她的后腿。
原本在出事前,她故意去养心殿找周恪,是找准了时间,知道郑国夫人也在养心殿,并且知道郑国夫人会阻止她见周恪。
郑国夫人离间了她和周恪的感情,她出于报复心理,把郑国夫人也拉下水,就是让周恪对郑国夫人心生介蒂。
她要让郑国夫人尝一尝她尝过的滋味,才有了养心殿偶遇郑国夫人的一幕。
她自认为是个报复心重的人,谁对不住她,她就会报复谁,郑国夫人也不例外。
此前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很成功,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周恪依然信任郑国夫人,否则不会郑国夫人说什么,他都服从。
“朕并没有许诺你可以带走小橙子,只不过是想让小橙子出宫散散心罢了,称不上出尔反尔。”周恪看一眼顾长安,回她道。
顾长安心道他是皇帝,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她这个做妃子的哪有说话的余地?
“皇上说的是。”顾长安皮笑肉不笑,只差没当着周恪的面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周恪见她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道自己也不知看上她什么,居然会觉得这样的她竟然也让他喜欢。
此后顾长安不想再和周恪打交道,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