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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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兹特……如果这样的恶魔已经降下了分身,那么事情无疑已经到了非常可怕的程度了……”
炽天神侍纤细的眉头紧皱,微微垂下的目光里似有金色的电光流转:“强大的恶魔需要抵抗主物质位面的威压,放出的能量波动可以让我们在很大的范围内寻找他们,但是力量到了格拉兹特这个阶级,他们对于位面的认知就可以让他们巧妙地贵部这种规则,虽然同样会压抑力量,可是与位面法则直接冲突的几率就会降低到一定程度。”
也就是找不到的意思了?
“那么,我们也只好用一点笨的方法,顺藤摸瓜一级级的找了。”爱德华轻轻一叹,
“但是……艾瑞埃尔大人,我们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联系。”名为尤里安的星界使徒摇了摇头,他目光凌厉地盯着那个人类,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些谎言的成分,“而且,格拉兹特……那个大恶魔是否真的已经到了主物质位面,又会逗留多久,都还是未知的事情,我认为我们还没有必要如此急躁地做出选择。”
“这一切如果真的跟格拉兹特有关,那么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尽快找到他。打破他们的阴谋。毕竟,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在筹谋什么。”
艾瑞埃尔的语声顿了顿,因为这个时候,人类的身影已经再一次消失在面前的空间之中。
“尤里安,海蒂,他的力量已经不再是你们能够敌对的,因此,时刻谨记,在可能遭遇的时候。尽量维护自己的安全,还有,不要轻易向他挑衅。那对于我们的行动没有任何意义。”
目光扫过两个部下眼中的些许不敢,艾瑞埃尔轻轻叹息一声。依附在人类的躯体之中毕竟只是为了保证力量不会受到位面法则压制的权宜之举,但这毕竟会带来一些或大或小的影响,比如说灵魂之间的互相扰动,天界生物精准正确的谋划会受到人类感情的影响而产生变化,能力不足的星界使徒,无疑是最容易受到这种影响的……
事实上,从过去无数的成例上判断。这样的变化尚不至于产生巨大的影响,不过因为情感因素而增加了失败几率的例子也不能说没有——不知为何,在心中以那个名为爱德华的人来计算事件的诸多可能时,艾瑞埃尔心中就会掠过一些奇异的预感。似乎原本应该顺利的事情也会增加诸多的变数。
微一摇头,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传送的光晕之中。
传送的终点并不遥远,定位也就变得相对容易,不过当那个黑色的影子在周遭的景象中稳定下来。艾瑞埃尔的眼神不由一紧。
人的呐喊与口号,马匹的踢踏与嘶鸣,加上间隙不休的低沉号角,构造出战场上特有的纷杂,纷纷扬扬地。传进她与他静立的天空中。
战场的两端,双方的阵营已经摆好了阵势,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冲锋。
这是一场有些奇怪的对峙。因为两边阵型,都并不那么完整。
高举着帝国的金瑾花旌旗的一方拥有着优势的数量——虽然仅仅是相对的优势,但人数也几乎达到了两千之众,只不过他们全部都是传统的步兵,而相对的,面对着敌人却清一色的拥有着坐骑,只不过人数上,却不过百人之众。
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偶然的遭遇,是某座城市的增援碰上了敌人的斥候众,两国之间的暂时休战毕竟只是锋线上的事情,这样小规模的摩擦,在战争之中总是不难见到的。
帝国一方拥有着人数的优势,但指挥者似乎也是老成持重,面对着对方的游骑兵,他摆的是防御阵型,第一排全都是重盾,后面是六排枪阵,所用的长枪全都有十尺多长。在队伍的后面,排着接近千名的弓箭手,手中长弓显然是守城使用的,这种排列方式非常古老,但也足够稳妥,用来对付骑兵是最合适不过的。
不过,他的战阵看上去不太整齐,那些士兵可能是从地方上临时拼凑起来的二线部队,除了长枪弓箭是制式的东西,其他东西全都有些零散,链甲,镶嵌甲和革甲应有尽有,连盾牌也不一样,重型塔盾,大方盾之中还夹着一些木质圆盾。
事实上或者这就是这个帝国的将领非常的谨慎的原因……否则仅凭他那千多名弓箭手的箭雨,就足够埋葬这一百来名轻骑兵。
而他的对手,则有些古怪,
他们的阵型长而散乱,以一辆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双架马车为核心,骑兵们则摆出了鸟翼一般的单列阵势,与重骑兵用来对付步兵时使用的锋线有些相似,可是这些身穿链甲和轻皮铠的斥候骑兵,显然并不适合作为这种用途——他们甚至没有装备骑枪。
或者正是这样的阵型才让那些步兵们升起了反抗的决心——对方在冲过来之前,首先要面对接近两三波,至少两千只箭矢的袭击,以他们身上单薄的甲胄肯定是无法防御的,更别说那些毫无防护的马匹了。
而冲锋已经开始。
与想象中的不同,冲锋的对象,只有一个,那辆被骑兵们拥簇在中心的马车。两匹健马拉扯着这辆宽大的四轮货车向着一千多人的阵列冲锋,这一幕显然足以让防御的一方感到迷惑。所以直到那辆马车已经冲过了三四百尺,接近了战场的中央的时候,一小队弓箭手才犹豫着放开了弓弦。
弓箭手的训练谈不上好,百多根箭矢有一少半飞得太远了,剩余的歪歪斜斜的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子,大致上笼罩了马车周遭的一片范围。七八根叮叮地钉在了车棚上,只有三四根冲着马匹飞了过去。
当然,实际上只要有几箭射中就够了,马匹一旦受伤就不会受到控制……帝国的士兵们如此想着,然后事与愿违的发现,一层绿光闪动。那些本应钉在马身上的箭矢,就这样滑到了一边。
那是防护箭矢!对方有法师!
有人叫喊着。
难道是准备让藏在马车里的法师来施展法术?可是有那个必要吗?如果是能力不错的法师,选择夜里或者比较复杂的地形来进行偷袭。无疑会起到更好的效果,以一辆马车冲锋过来有什么用?就算是他们真的可以在盾阵上冲开一个缺口。再施展一两个火球术,那么也不过是几十人的死伤,可接下来呢?
这个思忖的过程,让防御阵型延续了下去,两匹健马的脚力不错,几百尺的距离片刻之间就已经划过,在那些弓箭手们得到下一个命令之前。便已经冲到了盾阵的边缘。
轰隆!
艳红的火焰,在盾牌上炸开了妖艳的花朵,暴风将那木块和其下沉重的人体一起向外推开,带到了旁边的几个人。于是原本严密的防御,便多出了一个缺口。就在盾阵蠕动着试图重新聚拢之前,马车已经撞开了那些凌乱的士兵,像是一柄钝剑捅进其中!
但这钝剑,随即便化为了锋锐的巨大镰刀。狠狠地划过了密集的人群!
镰刀的锋刃。是一根根手指粗细的箭矢,
螺纹在卡榫的作用下旋动那钢钎,给予了它出色的稳定性和更强的刺戳能力,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一层层薄薄的铁皮,然后是后面的厚重橡木。那些往日里可以给士兵们带来一点儿安全感的木头在巨大的力量的挤压下迸开无数的细丝,继而被狠狠地穿透了,钢铁的螺旋形箭头穿凿士兵的锁子甲,那些粗制滥造的铁线几乎毫无阻挡地便被扭曲,然后就是其下柔软的肌肉,箭尖穿过肌肉,撞碎骨头,撕裂*,下一刻就扯出了这个可怜牺牲品的灵魂!
人体被贯穿,撕裂,扑倒下去,然后是身旁的人。密集的箭雨带着咚咚的鸣响连续不断地从那辆马车侧边的四个窗口喷洒出来,化作死神的配兵向着周遭散开,尽情地收割着那些生命。
此起彼伏的惨呼,喷涌的鲜血与倒伏的人体,构造出一片真实的地狱,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人群在慌乱的逃窜,面对着那无法理解的杀戮,除了转身逃走,他们已经想不出能够做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可是敌人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逃走?
四百尺的范围之内,可怕的连射弩几乎可以贯穿人体,密集的军阵此时就变成了一个最好的屠场,人群在奔跑,拥挤着,尽可能的向外逃走……然而他们却远不可能比那些箭矢快……当最外圈的人们逃出了箭矢的射程时,马车上的四个窗口里,嘣嘣的颤鸣接连不断,在短短的时间里至少喷出了一千多支箭矢,对于这不到队伍而言,已经是无法想象的致命打击,距离远的人还可以尝试逃走,太近的这些人除了死亡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了。
连投降也不可能。
“晨曦在上,果然是恶魔的力量……”
残酷的杀戮,让两个星界使徒不约而同地发出讶声……
无法效仿爱德华的神则能力,也没有如艾瑞埃尔一样的强悍力量,所以,他们的空间之门误差很大,只能通过多次的调整来达到目的,他们的到来也就晚上许多,却刚好将这一幕可怕的场景收入眼中。
名为尤里安的星界使徒展开光翼,便准备向下冲出,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无形的力量在他们的身周扩展,压下,将他们所有的动作,都闭锁在其中!
“你要干什么?”
“我当然是要去解救……”那个人类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让尤里安不由心中一颤:“你知道那些人无辜的?还是说,你准备去帮助人多的一方去攻击人少的一方?”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些人正在被屠杀吗?”星界使徒恼怒的挣扎着,但那个人类的声音,却不紧不慢,一句句的送进他的脑海:“那么,你是要参与战争?”
“这不是战争,是屠杀!”
“是战争的一部分。”
“你觉得,战争是长一点儿的好。还是短一点儿好?”
那个人的问题让三个天使各自犹豫了一下。
这个问题当然是不用讨论的。
“越能够尽快的结束战争,就会越好,战争结束的越快就越少人死去。更多的粮食留给农夫而不是用来打仗,更多的钢铁用来铸造农具而不是兵器。更多的人用来繁衍,那么,只要能够结束战争不就行了么?不管什么方法,越快结束战争越好,所以战争进行的越残酷,它就越有效,让其余的人不能反抗。能少死一些人,或者,你认为在战争中死的人越多越好?
“屠杀战俘根本不是战争的一部分,这是毫无意义的罪行!”
“战场上所有人都是有罪的。没有杀人的觉悟,就不要想着杀死别人。”
道德这玩意儿,不过是人类规定出来的,为了方便做出有利于大部分人判断的东西罢了。”爱德华嗤笑了一声:“考虑一下这个例子:一场灾难性的魔法瘟疫降临在瓦露村,治疗这场疾病的唯一方法。就是使用瓦露森林中的神木木心,但是瓦露森林里的督依德教徒则认为神木不容玷污。他们决定阻止前来的村民。好吧,那么村民为了保护他们的亲人,德鲁伊为了保护他们的神祇,这里哪一方是邪恶的呢?”
“这当然是……”尤里安张了张嘴。但却随即愣住——因为对方这模棱两可的问题关系到信仰与生命的价值,显然根本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不管他回答哪个都只会被人类抓住机会嘲笑。
“你一定要找出这样矛盾的例子来吗?”艾瑞埃尔轻叹了一声,金色的眸子里映出那个人可恶的笑容:“如果你所谓的信徒的神祇是善良的,我认为他一定会先行出手解救瘟疫,而不是坐守自己的所谓圣物,否则的话,信仰他的人们恐怕就是受到了一定的蒙蔽的。”
她静静地站立在天空之中,清风扬起她白色的袍脚,但她金色的发丝垂坠如绸,与白皙英武的面容相应,如同一副和周围浑然天成的风景。但当她这样刻意地不假辞色的时候,那种美丽,便充溢着凛然的气息,让人陶醉其中,下意识地想要服从她……
但某个人类,不为所动。
“是吗?不救人就是邪教啊?那么我记得以前偶然上过龙空论坛逛的时候,看见过这样一件事呢。说一个侠客……好吧,一个圣武士来到了一个岛屿,岛上的一群长着野兽一样相貌的人热情款待了他,可是当他吃饭的时候却发现那锅里炖煮的是人类的婴儿!”
人类狡猾的一笑,又抛出一个更加令人纠结的教主级的故事:
“所以他非常愤怒,可是在当地生物的解释之下,最后发现这种东西是在树上结出来的果实,不是真正的人的躯体,可是内部结构都是完全一样的,而且当这个果实成熟之后,也有一定的智力,所以啊,你觉得圣武士该如何抉择?”
“……岂有此理!这这这……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那个所谓的龙什么坛,绝对是个邪恶聚集之地!你把这个名字写下来给我,我会立刻向父神禀明,请他以光辉焚尽这堕落黑暗之所!”
“那是你父神光辉笼罩不到的地方:
“诸位陛下怎么可能创造出那样邪恶残忍的物种?即使真的由哪个邪神创造了,父神也会立刻将之销毁……”艾瑞埃尔盯着那个可恶的人类,声音冷漠得犹如极地的冰风:“好吧,如果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可能让我遇上,我会禀明父神,请他做出公论。”
爱德华摸了摸脑袋,忽然感觉这个论点也确实站不住脚……如果能够借助神能,自然也就存在与神的交流,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判处不了的罪行,便都扔给神祇来判断就是,神说有罪就审判,神说无罪则赦免,圣武士只管执行就是,哪儿有那么多的废话?
“那么,如果你的神说,这个无罪,而且你可以跟这吃,那么你会吃么?如果你快要饿死了呢?
“住口吧。你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艾瑞埃尔的叹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牵扯回到那战场上,而这个时候,杀戮已经结束了。
两千名士兵,残留下来的大概只有几百而已,他们凌乱的伏跪在地面上,试图慢慢向外爬走,但这个时候,那种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已经消泯,只有马蹄声开始回响。百多名斥候骑兵包围成为单薄的圈子,用手中的骑士剑驱赶着这群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的人,仿佛牧人一般将他们逼迫到一起。
不过,爱德华的目光,没有在那些可怜的人身上停留一瞬……层层光线在他的眼中环绕,勾勒出周遭能量的扰动……
上千个人形的影子在空中摇动着, 同样被汇聚起来,水流一般缓缓地落入到那辆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