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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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咆哮仅仅持续了一声,便就此寂然……很狡猾地,就像是一只纯粹的野兽,看见了一只死亡的猎物之时的某种试探。
应该说,果然还是没有那么简单?
“他发现了?我还没献上祭品呢……”某人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
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自己已经非常随机的选择了一个较小的部落聚集点了,依靠王权的隐蔽效果,这个什么覃格斯应该是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才对,但现在,它才仅仅露了个头就消失了,难道是自己什么的地方做的不够谨慎漏了马脚,还是说自己作为塞西莉亚的丈夫人选,从一开始就已经被牠关注?
“这就是你的做法?建立一个祭坛然后供奉他,期待一个神会直接出现?你究竟把神当做什么东西了?我想就算是个人也不会上当吧?”
“但实际上,他刚才还是联系了这里一下,比我想象的还快啊?这家伙难道能够察觉王权的存在么?”
……
“大神,求求您,把我的阿爸还给我吧!”
桑吉呆呆的看着那个刚刚创造出一件奇迹的存在,她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说,但很快,心中的某个念头就已经从凌乱的思绪里面冲了出来——是的,能够一眨眼之间就修建好了祭祀那位大神的祭台,那不可能是凡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即使是那些传说中距离大神最近的萨满们也不可能做到,只有大神本人,才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所以,她猛地跪倒在地,用一个自己都没有听到过的高声大喊道:
“我的阿爸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求求您,请不要让他死……我们家的所有人。都会一直祭拜您,每年每年,我们会把最好的羔羊,最健壮的公牛都奉献给您,我们会把最好的罗普也贡献给您。我阿爸阿妈。还有我阿哥,还有我,我以后会有一个很好地丈夫。一定可以给您更多的贡献,更虔诚的……我以后不会再偷吃供奉给您的羊肉了,我以后会少睡觉,养更多的羊羔……”
喊了几声,小姑娘开始匍匐着,向那个黑色的人影叩首,额头在冻结的泥土上撞出碰碰的闷响,几下之后,地面便已经一片鲜红……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无形的力量托起她的身体,让她不会再次跪拜下去,而那一袭黑袍,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她的视线。那只苍白的手掌从中伸出,温暖的感觉在额头上散开,麻木和疼痛瞬间就消失了,只有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是你们的神。只是个过路的人而已。”
“不,我虽然还小,但是我不会认错的。”
小姑娘仰起头,用力的摇了摇:“除了崇山大神陛下,不可能有人会这么快就搭建好大神的神坛的。即使是哈尔基部族,他们的神坛也没有这个大的,也不会这么快搭好,只有崇山大神才有这样的威能,只有大神才能一下就治好受伤的人,只有崇山大神才能赐予我们这样的慈悲,所以您就是大神……”
“如果我是大神,我干嘛要搭建一个给自己的祭台呢?”
“我……您一定是知道我们部族搭建祭台不容易,所以才亲自降临来帮助我们的!”
“那么我免除你们献祭不是更好?”
“那……不可以,献祭是您订立的律条,我们都要遵守,不可以轻易免除……”
“好吧,反正其实也差不多。”
跟一个狂信徒讲道理是毫无意义的,他们会为自己的信仰寻找出无限的理由,无论怎么反驳也是没用,所以某人只能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把‘我其实是来干掉你们那个崇山大神的’这种二货答案说出口,只是随口问道:“你的阿爸是怎么了?”
“他们说……他们说我的阿爸死了,是因为对于您不够虔诚……呜呜……但他们是在撒谎,大神,我的阿爸是最虔诚的,他经常告诉我,他说陛下牠……陛下您不会接受假的献祭……所以我们必须真诚的感谢大神,阿爸说过,我们要诚心诚意的祈求,才能获得崇山大神的赐福……”
小姑娘的眼圈又洪恩拉起来,但当她抬起头看着那漆黑的长袍时,目光却又一次呆滞了——朝阳在那黑色的身影的背后冉冉升起,给那黑色映上了一层金红的边缘,但却似乎让那黑色变得更加深幽,唯有兜帽的阴影里,两点微光闪动,亮如朗星。
与那目光接触,桑吉发现,自己心中的悲伤与恐惧,仿佛一瞬间就消失了,于是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通红的小脸,女孩努力的开始回忆所知道的所有事情:“我们卡太基拉部落里还没有萨满大人常住,所以他本来应该代替虔诚的族长大人,他的父亲,带领我们向大神,向您祈祷……但是,但是他的哥哥嫉妒他……所以……”
“祈祷?要怎么做?”心灵术士心中一动,随口问道。不过却换来了一个惊讶眼神,于是不由尴尬一笑:“因为我不需要那么做啊。”
是啊,如果他是大神,那么当然就用不着供奉什么……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连忙恭敬地低下头去:
“祭拜丛山大神的仪式,要举行三天,我们要奉上很多很多的供奉,然后大神就会降临……他只降临一瞬间。但是它会带走所有的供奉,还牠会惩罚那些不恭敬的人,还会将那些对牠最虔诚的信徒直接带到牠的神国里面,那些人就跟供奉给大神的东西一起回去了……”
“我靠,那不就是一起吃了?这该死的怪物还真贪婪,给了贡品还不够还要吃人?”
“您……您说什么?”
“我是说,嗯,你们全族所有的人,现在都已经准备好了祭祀吗?”
“是的,所有的羔羊,公牛。还有干果,奶酒和谱尼,我们都准备好了,只要祭坛建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啊?大神?”桑吉忙着回答时,却发现那黑袍中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皮肤微冷的触感让小姑娘不由一怔。继而大急,因为那位‘大神’已经牵着她,径直向着祭台走去!
在所有克鲁罗德牧民的心里。搭建完成的神之祭台那几乎就是神圣的象征,除了萨满祭司之外,常人踏上便是重罪,即使是不小心踏上,也要被抽上几鞭子,在露天地里跪上一天才能赎罪,可是桑吉心里已经认定了眼前这黑袍人就是降临的大神,别说是挣开那只牵着的手了,就连一句疑问也不敢说出口。于是就这样被半拖半跟着,一步步踏到了台子上。
“好像有点矮了吧?这也算是神的待遇?果然动物就是动物……”
某个无良的黑袍人低声自语,眼望四周,注意到一番大动作果然引来关注,这个不大的部族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走出了帐篷,向这凭空出现的祭台聚拢。
“你……你是谁?竟敢站在崇山之神的祭台上!还不赶快滚下来接受惩罚!”
最先来到了台下的。正是那几个族长家的几个孩子,刚刚他们正准备好好拿他刚刚没了父亲的可怜小丫头找找乐子,那个黑色的人影就骤然踏破虚空而来,于是他们座下的马匹就失心疯一般的掉头逃走,无论如何也拉扯不住。而且还没等跑回到了马圈。这些健马就屎尿交流瘫倒在地,甚至还有一匹就此倒毙。
但几个思虑简单的骄横孩子并没有多少思考的脑子,平日里的肆行无忌让他们大惊之后便复大怒,一致认定是那个小姑娘勾搭上了族外的什么人故意陷害他们,于是自然就是一番呼朋唤友之后集群而来。
但不等他们回到原地,就看见地面颤抖,一座祭坛凭空成型,而当他们心中正在惊疑不定的策马趋近准备跪拜,却赫然发现刚刚那个罪魁祸首正站在那祭坛顶上,所以心中惊异之下,立刻便高喊起来!
可惜,祭台那个罪魁祸首本就打算聚拢人手,当然只是惬意的岿然不动,而地下这些人有心要将那个亵渎者拖下来乱刀砍死,却又摄于规矩不敢踏足那座祭台,一时间竟然只能任由那个黑色的身影静立俯瞰。
幸好,这个情形并未持续太久。
早在大地震颤,祭坛升起之后,部族的族长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策马赶来,停在祭坛下,他仔细观察了一眼上面那一袭黑袍,却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不过那一旁的女孩他却是认识的,于是转向着旁边惊骇莫名的赶来的桑吉的母亲。
“吉雅!你竟然胆敢纵容你女儿踏上崇山大神的祭坛,真是胆大包天!让她赶快自己滚下来领受责罚,我还能看在她是个不懂事的小鬼的份上,让你和你的两个儿子活命,否则的话……”
但被他恐吓的那个妇人却根本喊不出来——刚刚听到部族成员报告给她丈夫的死讯,女儿却又做出了亵渎神灵的事情,心中焦急之下气血上涌,她一个踉跄就已经向后栽倒,她的两个儿子扶住她,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阿妈!我登上祭台,是大神允许的!站在我身边的就是大神啊!”
见到母亲昏倒,台上的小姑娘心中顿时急了,可是却又无法放开那位‘大神’的手,也只好颤抖着高叫,只是她喊出来的声音,瞬间已经扩大十几倍,仿佛低沉的雷鸣般滚滚而出,让整个谷地瞬间便安静下来!
“桑吉,你这个该死的小杂种,你竟然敢……胡说八道,竟然说这个外来者是大神?他怎么可能是崇山大神,他只是个外来的……魔怪!你竟然敢勾结魔怪,胡言乱语!”
可怕的轰鸣让部族族长目瞪口呆,但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他仍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那个黑袍的矮小人影和他们的神祇有什么关联,于是再次放声大叫:“射死他,射死这两个该死的……”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健硕大汉立刻听命扯开弓弦,克鲁罗德的牧人人人擅射,使用的弓箭更是草原上的魔兽骨骼,混合羊角牛筋制造的,远比军队里的木弓更具威力。然而弓弦不过刚刚拉开,族长的喊声已经骤然变得凄厉高亢,让所有人骇然转头。
牧民们瞪大眼睛里,映出他们族长正在扭动起来的身体——他的身体慢慢飞起,手臂向着头上伸直。然后向一个方向旋转。拉扯成奇怪的形状,而双腿也是一样,只不过向着另外的一个方向。仿佛那空间里,有一双巨大的手掌正抓住他,把整个人像是拧麻布一样旋绞!
喊声变成了惨叫,但仅仅持续了一刹就已经戛然而止!因为连串骨裂的刺耳摩擦声和奇奇怪怪的*撕裂声,还有血液喷溅的淋漓声响一起混合,在所有的牧民们大声惊呼中,向着四下喷溅!
然后,这噗噗的声音接连不断,那几个手持短弓偷偷拉开的家伙同样步上了族长的后尘……让围在周遭的几百个牧人噤若寒蝉——这种无声无息的杀戮恐怖血腥。却又清晰无比,拧成几段的尸体把腹腔里的鲜血和挤压的内脏碎块四下纷扬,喷溅的血肉挥洒了几百呎方圆,七个人便是七百尺,刚刚聚集起来的人几乎人人有份,浓厚的血腥气味刺激着鼻腔。但他们甚至忘记了要去呕吐,只是颤抖着,最终跪倒在地。
谁是第一个已经不再重要,人们一个接一个成片跪倒,将头压在冰冷的土地里。低声念诵着着那位大神的祷词。甚至不敢再抬头向那黑色看上一眼。
牧民部落民风剽悍,唯力量为尊,但正因如此,身份等级格外森严,平日的生活几乎全都仰仗族长马首是瞻,但如今视之为王的首领,还有几个最为悍勇的勇士,就那样被人如虫豸一般随手碾死,他们心中的疑虑自然也就和勇气一起消散无踪,即使祭坛上现在一声令下,要求他们立刻跪下来当牛做马,成为奴隶,不可能有人胆敢反抗……更何况这个杀了族长的家伙还自称是他们敬拜的神灵?
“开始祭典。不过那些歌舞之类的就省了吧,直接开始念诵祷词。”
冷漠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响起,让他们的恐惧更加深刻,这个时候,再没有人质疑眼前的这个黑袍人是不是神祇——他是不是真的神祇已经不再重要,那些被洒落在他们头顶的血雨已经足以让所有人明白,他的力量,是绝对的。
所以,他的命令也是绝对的。
最鲜嫩的羔羊肉和健壮的牡牛被宰杀切割,干酪与奶酒被装进简陋的陶土容器,原本营改由十几人忙碌一天的工作,在几百人一起动作里以极快的动作结束,不过半个多沙漏,巨大祭坛的上层就被刚刚宰杀的牲畜与美酒铺满了。
三个老年的牧人同时念唱起牧歌般的颂词,随风飘远语句简单,但三个声音重叠念诵,却带着独特的苍凉。混合在一片逐渐整齐起来的念诵之中,仿佛让人产生了某种根绝,好像周遭的空间也那祷词震颤。
然而,这声音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沙漏,直到三人的语声都已经嘶哑,但那祭坛上却仍旧毫无动静……
于是,人群之中的恐惧的情绪变得更加浓烈了。
常时的祭祀包括了五个部分,要持续接近一整天,但其中四个,实际上在条件不足时都可以省略,作为中心重点的祷告颂唱一遍就已经足够,只需要一个沙漏的刻度就能完成。然后就是静等着大神降临,享用那些祭品的一刻。
可今天祷词已经被翻来覆去的颂唱了十几遍了,神祇却不见降临……难道说,那个黑袍人真的就是大神本人,但他为何却不开始享用这些祭品?
没有人敢于开口询问,而直到一位老人的声音彻底嘶哑不堪,不得不由一位年轻一些的人来替补的时候,一直静立在祭坛上的黑袍人,才用只有身边的小女孩能够听见的音量,低声咕哝了一声几乎没人能听懂的话。“空间的通道已经开了,神能的连线也已经通了,这个家伙,到底是在犹豫什么?不见兔子不撒鹰?”
抱怨之后,黑袍中伸出一根手指,于是一枚银光流转的小小球体,就落在那大堆的祭品中。
几乎是立刻的,整个祭坛侧面,一个个抓痕一般的符号接踵点亮!
原本晴朗的天空,就此阴沉下来,沉郁的雷电横贯天际,化作一个滚滚的轰鸣:“你们在呼唤本王?本王对于你们的献祭感到满意!”
刹那之间,一个结束了颂唱的老人俯下身躯,金色的长毛从身体上喷涌迸发,身体扭曲变形,顷刻间就将他变成了一头四肢匍匐,也有八尺余高的巨大老虎!但不仅如此,那人狼仰天长啸之间,第二头,第三头的金色巨虎,就从另外的两个颂唱着的身体上变形诞生!然后是第四第五……顷刻间的刹那,七头巨虎已经围住了祭坛,发出轰轰的笑声
“啊啊……不小心来的多了些啊,我的信徒们,你们竟然可以得到这神力的结晶,很好很好,我的信徒们,说出你们的愿望吧!本王会……这是什么?你们这些卑劣的虫蚁!这是想要干什么?封锁空间?你们是准备领会我的愤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