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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可以了吗?”
那个人的声音并不高亢,然而当他开口,所有人便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士兵们张开嘴,然而那映在他们瞳孔中的火光却仿佛阻止了他们发声——在这一瞬,即使是最为平凡鲁钝的士兵仿佛也能够感受到那火焰的光辉中强大的力量。虽然它并不光辉灼目,那燃点的火焰在一刹的明亮之后,已经开始散落分化,纷纷坠成焦黑的枯骨……它也不壮烈恢弘,当人类的惨呼随着尸体的干枯而终结,天地之间已经重新归为沉寂……
然而,这力量是如此强大,强大到令任何人也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像是一座山岳从天而降,沛然莫名地压住他们渺小的凡人的灵魂,让他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让他们忽然想到了同样的一个问题。
如果,这力量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那么怎样挣扎,才能逃脱那死亡的火焰?
逃亡吗?
抵挡吗?
或者,祈求吗?
思绪在同时转动……迟钝狭窄,或者迅捷广阔,然而无论如何,每一个目睹了这一切的人,都无法找出正确的答案,在那样无可抵御的杀戮面前,任何人,仿佛都只有引颈受戮一途——即使远在几百呎之外。即使高在城墙之上,即使躲在厚重的碉楼里……即使是。那位作为剑圣的萨拉齐也必须目光闪烁,陷入深思。
然而。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对于力量的恐惧中时,这力量的主人,却只关心他自己的问题。
“怎么?还是不相信?”
“我……”
玛利亚有些呆滞地从火焰上收回目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也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回答那个问题。然而嘴唇颤抖着,她却几乎忘了如何回答——兜帽漆黑的阴影正在她目光的中心,那深幽的光泽仿佛深海,正在拉扯着她的灵魂。在那片虚无面前,她所有的抵抗。似乎都是风暴之前的柳絮尘灰,尚不成型便已经散落无踪。
只有这个人有能力让自己离开这里,可是他的所谓‘报酬’会不会昂贵到自己根本无力支付?成为另一个男人的禁脔或者已经不算什么,但是一个法师……他又能对于自己保持多久的兴趣?之后呢?他会放自己离开吗?
女子的精神在拼命的挣扎着,即使身体颤抖,语不成声,她心中似乎仍有一线的坚持,或者是羞耻心:“只要不是在这里……求求你……”
“不行,不是在这里。你跑了怎么办?再说,不过是脱几件衣服的事情嘛,虽然有点害羞,不过可以救了你和你孩子的命。他之后还有资格当皇帝呢?”
残忍的声音不高也不低,足够在一片静谧中飘荡,让周遭的所有人听清。也让他们因那恐怖的力量而麻痹的头脑陷入了一轮彻底的混乱。
这家伙究竟是在干什么?
脱衣服?在这里?
这是什么闹剧吗?难道他是认真的?
世人都知道法师们都是极端古怪的存在,为了他们的目的很少顾及世间的常理。足够强大的法师动念间就可以屠城灭国,杀人放火都不过是最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即使是把几百活人剥皮喂狗也没有什么稀奇,但是至少在那些传说中,他们还有着一两分的底线,就算是抢掠公主的邪恶巫师,也至少应该回到他自己的法师塔里面去做那种事,即使现在不算是光天化日,但也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家伙竟然……
“无耻!”斥责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但高亢如歌,中气十足,显然属于那位女骑士塔希媞。她本来是带着老骑士雷蒙德向着那位‘盟友’靠拢的,但此刻却又向他举起了长剑,盯着他的双眼更是几乎冒出火焰:“你竟然,竟然胁迫一位女士做这种,这种龌龊的事情!卑鄙至极!你,你……你可知道她是谁?竟然胆敢……”
“啊,知道啊?”
某人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指:“不就是帝国皇帝,柏丽诺十七世的情人嘛,哦,对了,我记得她好像很快就会被册封为皇后?不过那又如何?”他轻声冷笑:“成了皇后就可以请人做事不付代价?没道理吧?据我所知,这大陆上通常认定的卑鄙,似乎也包含了仗势欺人,还有赖账不还呢?嗯,那么,您考虑好了吗?皇后陛下?可别用罗衫半解什么的来糊弄我,我不会认同的。”
他的声音平静又悠闲,只是在周围的一群人耳中却不啻连串的响雷。
一个秘密解开了。保护帝国的皇后——上层长官秘而不宣的‘神秘任务’原来包含着如此的真相……但更震撼的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可怕人物,居然胆敢威胁帝国未来的皇后,而且是让她当众脱掉衣服……这已经不啻于在羞辱整个皇室,不,是等于向整个帝国挑衅的举动!
他到底是什么人,不,是个什么怪物?
士兵们似乎终于从混乱的呆滞之中解脱出来,但他们面面相觑,在同伴们的脸上看见恐惧与退缩……无论如何,此刻他们可以确定,面对的是无法形容的疯狂敌人——无论何时,彻头彻尾的疯子都是远比正常人更可怕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掌握着绝对力量,动辄将人烧成火团的怪物?
就算法师的力量并非源源不尽,就算这一方还有一位强大的剑圣存在,也难保这个家伙会不会释放大范围的法术,那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普通士兵!
“你……你休想!”
塔希媞再次提高了声音,她踏前几步。似乎试图挡在侯爵夫人面前。但那个人接下来的话,立刻就让她再次僵住:
“也行。那我就离开好了。这里有,嗯。才三百多个重装步兵,还有一百多弓箭手什么的,加上一个剑圣,其实平均分一分,你们只要一人对付一百多个就行了,哦,对了,等那边那几个蠢蛋醒过来,其实也就是一人几十个的样子?”
塔希媞咬住嘴唇。眼神绝望。
或者,他一路带着塔希媞走进这座城镇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过程,女骑士还可以将之归结为‘幸运’,但是亲眼目睹了刚刚那个恐怖的杀戮之后,她如果还天真的认为那是什么‘花招’,就未免也太愚蠢了。
所以,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生平仅见的可怕存在。
也是她,还有这些同伴们能够逃出生天的唯一可能。
“好吧……我。我明白了。”玛利亚忽然说:“我明白了……”
“什么?您……请住手啊!”侯爵夫人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撕裂声响,让塔希媞大惊。
但当她转过头的时候,那件华丽的长裙已经从侯爵夫人的身上缓缓滑脱,露出其下洁白的衬裙。她的身体颤抖。但仍旧伸手去拉扯腰间的衣带,女骑士连忙转身拉住了她,并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遮挡那个人的视线——可是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却还存在着很多的人。她一个人却又怎么遮掩得住所有的视线?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还在火上浇油:“不错,继续啊?只要下了决心。其实这很容易,是不是?”
战神。或者哪一位神明都好,请您降下您的威能,惩罚这个卑劣而恶毒的混蛋吧!
或者,是哪一位神明听到了此刻女骑士心中的诅咒,一道半透明的剑光刺破虚空,在周遭火光的映射之下,那光芒竟然隐隐构成了一头人身粗细的巨蟒,只是所过之处气流翻涌,三尺之下的地面上,石板都因此而断裂,翘起,构造出一道粉碎的痕迹,而碎石灰烬则翻卷年上升,被那光泽吞噬其中!
这样威势惊人的一剑,竟然无声无息!
然而,这‘惩戒’对于那个人而言,毫无意义——他的注意力似乎仍旧沉浸在侯爵夫人的身影上,只是在那剑光临身之前,他伸出了一只手。
卡!
短促的碰撞声仿佛金属的摩擦,然而,就在这声音里,那通透的怪物的暗影,竟然就这样停滞下来!
那只看似普通的,人类的手掌微微扬起,便将人身粗细的蟒蛇凭空阻住!然后,随着苍白的五指缓缓合拢,无数纤细的黑色痕迹已经蔓延,遍布了那半透明的蟒蛇,继而砰地一声炸裂成为一串小小的旋风!
暴风掀开他头顶长长的兜帽,让其下银灰色的发丝凌乱飞动。
然而……也仅仅如此。
“每一次发动,都要一定的时间蓄力,否则威力就要减低到不堪的程度……而且接连发动的力量,会随着目标的分散而分散?”
他轻声低语道,然后向剑圣的方向转过头,嘲讽地一笑:
“这样孱弱的法则,实在是与你那名声不大相符。别说是格陵兰,或者他妹妹,就连克劳迪娅都比你强的多了……这是什么法则?切割?真是太弱了……帝国之中,到底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出现一个足够强大的剑圣,才让你这样的家伙可以欺世盗名?或者,是因为苏霍伊已经离开了伊利里亚,不得已之下,才把你选择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不得不说,你很强大。”
萨拉齐单手持剑,语声从容,似乎根本不关心那个人的嘲讽。
只是周围摇曳的火光也掩盖不住这位剑圣脸上的苍白——刚刚的一剑,他虽然仍旧留有余地,但与全力发动也不过相差一线,剑中灌注的消蚀法则,已经足够洞穿一堵数尺厚度的石墙!然而,在那个人的面前,这锐利的法则之力,竟然如同水晶片一样被粉碎殆尽。
弱?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有人曾经将这个词汇与萨拉齐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剑圣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而且很肯定。即使是那些他的敌人,那些恨他入骨的人。也从来而没有,不可能用‘弱’这个词来形容他。
然而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拥有着这样做的能力。
格陵兰……说的是那个图米尼斯的皇室剑匠吧?他的妹妹又是什么?而那个名叫克劳迪娅的又是谁?
剑圣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看见他苍白而年轻的五官,看见那单薄唇边的嘲讽笑容,看见他深褐又闪着光泽的眼睛,然而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虚无的感觉就像是一层墙壁,将所有的一切都隔开,不,割裂开了,那种虚无仿佛正在贪婪的吞噬一切。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将他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冲动,所有的动力全部变得无影无踪。
如果说,那瞬间杀死了十名法师的一击,还可以归结成一个施法者全力以赴的结果,那么眼前发生的事情,便是个无解的谜题——虽然并非没有魔法能够阻挡住那样的一剑,可不管是什么样的魔法防护。都至少应该是构造出一层阻挡来封锁住这一剑的能量,而不是如这个人那样,仅仅只是用一只手便将之彻底击碎!
这已经超出了法师能力的范畴,甚至不可用法术来概括!
但萨拉齐仍旧有着自己的坚持。
“你以为。你真的能够离开这里吗?”
“为什么不能呢?”
“你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但是,你以为你的力量真的能够对抗整个伊利里亚的所有军力?仅仅只是受聘于皇家的几位**师中的任何一位。都足够战胜你,更何况……”
“算了吧。何必虚张声势?”神秘人——爱德华摇了摇头打断他:“你大概是想说,你已经通知了你的后台老板。是那个伊斯甘达尔的亡魂?还是提比略?格拉古?只要再过上一小会儿,作为援助的二十个法师,还有同等数量的高等骑士,就会传送到这里了吧?不过显然你对于他们的召唤有些迟了,所以,你和这里的人需要拖延一段时间。不过,你确定你拖延得了?”
萨拉齐瞠目结舌。
增援的数量和他们到来的时间,这是只有他和那位帝选侯才知道的秘密,即使是那些负责增援的法师和骑士们也只知道自己的责任,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这个家伙却一口点破,仿佛其中根本没有秘密。
但是,这还没有完。
因为爱德华只是顿了顿,便继续说出更多的事实:
“所谓的整个伊利里亚,更是无稽之谈,你们若是真的掌握了伊利里亚,又何必非要将她们放到这个地方来?用大帝宝贵的预备寄宿身体来作为诱饵,只为了对付这里的几十个骑士?我看,实际上提比略的力量已经只能守卫自己的老巢了吧?恐怕那位柏丽诺十七世陛下才是真正的最大的诱饵,整个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所以他才会将如此重要的目标送出了城?他的情报封锁做的还不错,虚实相济的把戏也玩得很好,没有几人的注意力真正放到了这个地方,只是找了一帮外围的人物来试探一下这里的问题。嗯,从这一点来说,或者这里本来就是个诱饵,那家伙根本就不在乎,他还有更多的可以寄宿的目标?”
萨拉齐没有回答。
因为此刻,他的心中几乎亡魂皆冒……对方的话语简略,但所说的事情却完全正确。
是预言系的魔法?还是这个人背后有着极为巨大的情报网络?
深深的惧意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眼中对方那个淡薄的人影仿佛一瞬间高大起来,俯视一切,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至于说你叫来的增援,是不是有意义,我们就慢慢拭目以待好了。反正现在,我还有些有趣的事情没办完。”他的呆滞让那个人轻笑。微微耸肩。然后他就真的这样转过了头,不再理萨拉齐,仿佛那位手中持剑,蓄势待发的剑圣,不过是大路旁边一个他不认得的平民闲汉。
“你……你又想干什么?”
他转过身的时候,原本稍微放松的女骑士再一次绷紧了身体——目光里,那个自称‘爱德华’的家伙正向她们伸出手,但她的喊声刚刚出口,这只手已经虚空一握,‘咔咔’的七八声脆响已经在身边炸裂,让塔希媞猛然转过目光,看见老骑士雷蒙德正在踉跄后退,他手中的骑士剑已经片片粉碎地落在地上,与石板撞出细碎的轻响。
“对一个尚未断奶的孩子下手,这算不算是卑鄙?”
与那个人的笑容对视的时候,塔希媞的肩头不由颤抖——他的脸上正露出一个奇妙的神情,像是笑容,只是那种嘴角扭曲的神态,却格外狰狞。
而在同一个时刻,侯爵夫人却发出了啊地一声轻呼——与那双眼睛对视的刹那,她的身体便开始颤抖,但随即,忽然放松了下来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幸亏她身边的塔希媞被那一声轻呼吸引,才很快扶住了她和她的孩子。
爱德华不由摇了摇头。
“不好玩了啊……”
心态不良的心灵术士轻声道,然后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半空之中打开了一扇光门,一个个人影,就从其中走出。(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