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大周攻下大漠,彻底占据整个云州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原来大周的领土,还传遍了本来属于赵国的领土。
整个云州的凡人,心中全都无比震撼,第一次有凡俗王朝,大一统整个云州。
原本就属于大周的百姓,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对于国家的归属感。
可除了大周统一云州的消息,还有一道消息也传了出去,挂将出征的鹤修云,牺牲于大漠……
这一日正午,汴京府微风不燥,风拂杨柳,本是良日,可整座城的百姓皆停下手里的事情,走出家门。
周边几座府城的百姓,也都去到了汴京府,将整座府城围的水泄不通,许多人进不去城,便守在城门外。
不知多少位百姓,望着通往汴京府的官道,尽管人数众多,可却静的诡异。
“咚~咚~咚~”。
随着一阵阵脚步声传来,顷刻间,百姓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只见官道的尽头,先是出现一杆杆大周军旗,鲜红的军旗迎风猎猎。
紧接着,身披盔甲的士兵出现在视线中。
这些士兵看见汴京府的那一刻,脸上并没有开心的神色,反而是神情失落,低沉,更有甚者忍不住情绪,无声的哭泣。
张重楼,王守仁,卫青……一共八人,抬着一个棺椁,一步步的走向汴京府。
他们遥望汴京府前的诸多百姓,本是一场胜仗,如今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这一场胜仗,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太过深沉。
……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鹤大人真的牺牲了……”。
“天妒英才,真是天妒英才!!”。
数不清的百姓,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有人高喊,有人失声痛哭。
汴京府挂满了白绫,但凡走出家门的百姓,皆白巾缠头,出城迎回归的将士,同时迎一位将军回家。
若要追问缘由,那便是为将军鹤修云戴孝。
鹤修云虽年近半百,却相传无儿无女,无父无母,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大周。
他们怕鹤修云回到汴京府,无人为其戴孝哀悼,便自觉为其戴孝,这便有了满城尽缠白巾。
待到军队临近时,百姓们自行分开一条路,直通汴京府城门,让回城的军队通行。
“呼呼呼~~~”。
这一刻,天地间骤然刮起一阵大风,百姓们抛洒手中的纸钱,随着哀乐如风一同散入整个汴京府。
望着那具棺椁,诸多百姓忍不住失声痛哭。
高空之上,数百位鬼神身穿白衣,默默的行走在虚空中,注视着下方的棺椁,纷纷深叹一口气。
“如此英雄豪杰,真是可惜了”。
汴京府城隍低声呢喃一句,目光看着抬棺而行的队伍,手中拿出一根玉笛,为其吹奏一曲。
他生前为人臣,死后守护汴京府数百年,这么多年来,唯有一位大臣让他自愧不如,那便是鹤修云。
三元及第的状元,本是一位传奇人物,为官后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担任左都御史一职,专门惩治官吏。
甘愿得罪半个朝廷的官员,也要造福大周的百姓,不贪污受贿半两银子。
若不是后者武技高超,恐怕早在为官的第一年,就死在一些人的刺杀下。
可鹤修云顶着压力,一步步走到正二品大员,不久前,更是创立锦衣卫,彻底解决大周官员腐败问题。
作为文臣安天下,平生无一污点,若不然怎会成为文人之首?
逢战乱,鹤修云于朝廷打服那些求和的官员,两国会谈出尽风头,挂将出征,布下八卦阵,力挽狂澜,一举击溃赵国。
随后又北上讨伐匈奴,几乎凭一己之力,打下了整个大漠。
可叹终究是没逃过算计,主动入了局。
……
“死了……”。
汴京府一处高耸的阁楼上,有一名黑衣女子盘膝而坐,双目出神的看着逐渐远去的棺椁。
“哎~”。
洛玉风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神情异常复杂,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留在刚打下的赵国。
若是她跟着鹤修云一起去往大漠,那最后一战,纵使有十万匈奴士兵,她与鹤修云联手,想必死不了!
可当时谁都没料到这一点,她没料到,鹤修云没料到,就连许安都没料到。
“可能这就是命吧,天道无情,夫子,你这般违背命数,终究是触怒了天道……”。
洛玉风抬头望天,口中低声呢喃。
她虽然不习文,但也读过许安写的书,其中有一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道无情,许安有情,一次次的违逆天道,可能鹤修云就是代价吧。
……
汴京府人群中,有一位白衣中年男子,默默的看着回城的军队。
田铭手中拿着一个酒壶,看着每一个回城的士兵,可终究没看见他想见的人,最终苦涩的笑了笑。
“鹤大人死了,无名想必也死了……”。
他看着手中的酒壶,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朋友很少,唯有无名一个生死之交,可如今这位生死之交也死了。
……
江湖武人,文人墨客,农夫百姓,贩夫走卒,文武官员,这一天,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但凡处于汴京府,皆为一人送葬。
浩大的队伍,一直跟到了皇宫,鹤修云身死,配享太庙,自大周成立以来,除皇室唯鹤修云一人有此待遇。
众人抬棺入皇宫,周康在宦官的搀扶下,见到了鹤修云的棺椁,心中万分悲痛,若不是有宦官扶着,怕是站都站不稳。
“修云,跟着朕一辈子,真是苦了你”。
周康看着棺椁,抿了抿嘴,最终苦涩的摇了摇头,他原本只有鬓角斑白的头发,变得满头灰白,甚是扎眼。
……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许安独自屹立于虚空,低声呢喃自语。
此战,大周成了云州唯一的凡俗王朝,过不了多久,就会举行一场祭天仪式,至于什么时候举行,看周康定在什么时候,想来是不会立刻举行。
良久,许安轻叹一口气,默默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汴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