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王蒜头跟几位邻居送娘去了乡医院,乡医院倒是接了她,因为她烧伤并不太严重,脸上手上只是被烟燎黑了。
这样钱就花不多了,但是村支书还是在大喇叭上号召全村村民行行好,给王蒜头娘凑些医疗费,这钱记在王蒜头账上,日后他慢慢还。
这可把王蒜头媳妇给惹怒了,天天挺着个肚子在院子里骂丈夫,骂公公,骂小姑子,还跑到医院去骂婆婆,被医院的大夫赶了出来。
素蓝自这次老槐树流血事件以后,再不信邪了,跟王胜春保证,以后再不会疑神疑鬼的了。
红燕呢,跟魏海洋终于如愿订婚了,把红燕爹赵老大给高兴的大摆筵席招待亲友,王胜春跟素蓝,还有一个胡同里的闺女们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红燕的闺房里,坐着她们一群闺女们。她流着泪向众闺女们敬酒,大伙都笑她,大喜的日子哭啥哭,只有王胜春知道,在这半年多的的日子里,红燕经受了多少煎熬。
两个好朋友终于都要成为一个村的媳妇了,两个人的对象还是好朋友,她俩这是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了。
于是,众闺女们都祝贺她俩,还问她们什么时候结婚。红燕羞涩的说:“海洋说他家就他一个独苗,他年纪也不小了,他爹娘想让他早点成家,估计,今年我们就得结婚。”
“哦!红燕要嫁人了,咱们一伙里你就是出嫁最早的一个!”众闺女都欢呼。
红燕红着脸说:“我也不想嫁人那么早,是海洋他急嘛……”
“呦呦呦……”大伙羞她。
自然大伙接着又把这个问题甩给了王胜春,问她什么时候跟魏丰年办喜事,素蓝打趣,“干脆你跟红燕一天算了。”
众人跟着起哄。
王胜春笑笑说:“我可没红燕这么好的福气,我跟我对象两家情况一样,都没了父亲,他下面有三个妹妹,我家上有老下又小,我俩身上的担子都很重,暂时就不考虑结婚了,过两年把家里安顿好了再说吧。”
大伙都亲眼所见王胜春多么辛苦,就都赞同她的话,说反正年龄还小,再过几年结婚正好。
红燕眨眨丹凤眼,坏笑一下说:“反正他俩天天见面,结不结婚的去吧,一样……”
这话说的可太有煽动性了,大伙听了都沸腾了,一个个缠着王胜春讲她跟魏丰年天天见面都做什么,难道光说话吗?
一个姑娘咬着红燕的话不放,狡黠的问她:“胜春,你跟丰年结不结婚真的一样吗?”
“哈哈哈……格格格……嘻嘻嘻……”惹来闺女们各种狂笑。
王胜春早就面红耳赤了,干脆向她们甩出一枚重雷:“我们都睡在一起了好吧。”
“啊!”众人被雷翻了,继而又笑翻了。
红燕跟一群闺女笑闹取乐的时候,魏海洋跟魏丰年这两个好朋友也聚到了一起。魏海洋把魏丰年约到他的诊所里,俩人关起门来痛饮。
一瓶酒下去了,魏海洋又打开一瓶,魏丰年抬手说:“不能傻喝了,你明天还要收拾诊所重新开张,事多着呢。”
他的事了啦,就辞职又回来开诊所了,他有自己的梦想。
魏海洋又给俩人倒上,脸红红着说:“少来点少来点,多吃菜。”
魏丰年笑笑说:“其实今天该喝个够,你跟红燕终成正果了,大喜呀!”
魏海洋叹息一声说:“不容易呀,我差点都要妥协了……”
魏丰年探询的看向他。
魏海洋说:“丰年,我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支持,不然我也许早就撑不下去了,你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来自父母方面的,还有我之前那个对象的,他们对我的施压可都是下死力呀!”
他眼圈红了。
魏丰年拍拍他的肩说:“我懂,我懂,过去了,你跟红燕冲破险阻,苦尽甘来,以后就顺风顺水了。”
魏海洋擦擦眼泪,问:“你知道她为什么同意了退婚吗?”
魏丰年摇头说:“她不是自杀了,她父母把你找去了吗?这些日子我养鸡场也净是事事,都不知道你在那几天都发生什么。”
魏海洋长吐一口气,尴尬的笑笑,忽然朝魏丰年伸出手腕,魏丰年立刻双眉紧蹙,沉声问:“你……疯了?”
魏海洋的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他笑了,低声说:“说出来真丢人,我从来都想象不到,我一个大男人竟然也用上了女人的伎俩,但是,嘿嘿,还真管用。”
原来,他未婚妻割腕自杀后,她父母把他喊过去了,他见到未婚妻的时候,她躺在医院里,她妈妈哭着说幸亏她发现的早,不然她就救不过来了。
他赫然发现,她手腕上深深浅浅好几道划痕,她虚弱的说,每次想起他的绝情就划一道,想起他的绝情就划一道……
那一刻,他自责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但是,他爱红燕,只要他还活着,就要争取跟红燕在一起。
他什么话没有说,抓起一把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朝她痛心的说:“我真的不爱你,对你的深情我无以回报,我就还你一刀吧……”
“我当然没死,但是她却死心了,说我死都不愿接受她,那她还缠着我有什么意思,就这样,她放过了我。不但顺利跟我退婚,还怕我跟父母的关系继续僵持着,跑到我家里来,跟我父母说她愿意跟我退婚,以后她跟我还是好朋友。丰年,我这次真的很感谢她。呵呵,这一刀划的还真值了。”魏海洋流出了眼泪。
魏丰年端起酒杯,说:“喝酒。”
俩人都喝的大醉,魏海洋瘫倒在床上含糊不清的说:“你……就睡在这好了……”
魏丰年也含糊不清的说:“不……行,我得回养鸡场,我养鸡场的鸡离了我不行……”
他跨上自行车,晕晕乎乎的出了村子,自行车一路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到王祥寨村口的时候,一股夜风直吹过来,他酒才稍稍醒了。这才觉出,他的膝盖,胳膊肘处火辣辣的疼,自行车也被他摔的伤痕累累的。铃不响了,车把歪了,脚蹬子也扭了。
他狼狈的推着车子拍养鸡场的门,没想到只拍几下门没拉开了,东子高兴的叫:“丰年哥,你来了。”
随即又捂着鼻子嫌弃的说:“你喝了多少酒呀这是……呀,你自行车,你的胳膊!”
东子吃力的把他推到浴室里给他冲澡,边数落着他:“我的哥呀,你跟谁喝成这样呀……”
魏丰年咧着嘴嘿嘿笑笑说:“还不是跟你红燕姐对象喝的呀,不过,他比我醉的厉害……”
东子撇嘴道;“两个醉鬼比酒量,真丢人。”
魏丰年被东子照顾着冲了凉水澡,酒醒了一大半,精神也提起来了,躺到床上睡不着,就笑嘻嘻的调侃东子,“东子,你今年也16了吧,该说媳妇了,你跟哥说,有看上的姑娘没,哥帮忙给你提亲去。”
东子自从来养鸡场上班,不挨骂不挨打也不用每天战战兢兢的,最主要吃的好睡得好,个子猛地一窜,人也胖了,居然出落成了一个帅小伙。
他听了魏丰年的话别过头去,干干的说:“没有。”
魏丰年皱眉说:“这么大小伙子了还没看上的姑娘,真是个傻瓜,哪天哥给你介绍一个。”
这几个月的相处,再加上对他身世的同情,魏丰年已经把东子当亲弟弟看待了。
谁知东子却硬邦邦的甩过来一句:“我才不在这找媳妇呢,我还要我回家去,我家是城里的。”
魏丰年一愣:东子头一回提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