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娜眼中，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地狱。
汉墨掀开一座府邸的表层建筑，得到发泄的内心稍稍平静。然后，他就瞥见了几个被密封着的玻璃罐。看到了浸泡在里面，那些被切好的手掌。
有鸟类的爪子，也有兽类的蹄，还有……人的手。
“第几次看到这样的东西了……”火焰在汉墨手心凝聚，喷射出焚烧掉那些泡椒罐头。或许不应该叫泡椒，因为他们使用的不是地球的辣椒，而是一种圆形的小果子。
这种东西，似乎是氏族中很流行的‘小零食’。
除了这个，还有将眼睛串在一起的‘冰糖葫芦’，血液凝聚冻结后的雪糕，壮阳酒等等。
“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这些，我都会愤怒？”他对莫娜问道，“你要记住，有些事情，你可以去习惯接触，但绝不能变得麻木。”
当一个人对其他人的死亡变得麻木，他的本质已经开始脱离人的范畴。
妖魔这个词，何尝不能用来指哪些失去人心的武者？
莫娜似懂非懂地点头，之后她就被汉墨派到了玛莉身边，跟随她修习武学。
剩下汉墨一个人之后，只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清理完剩余的氏族府邸。原先的帮派成员，也几乎被他清理完。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是哪里？”男子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惊恐地叫喊了出来。
天啼站在属于它的府邸中，看到突然出现的原地的人，就熟练地定住他的身体，然后一层黑色的物质就覆盖在他身上，只露出头。
在他周围，还有上百个相同的‘雕塑’。
为了防止他们吵闹，天啼将他们的声带定住。
“加速自身的能力，极速……”天啼看到那个在城里飞驰的身影，没一会儿，又有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那件生物装甲是怎么做出来的，竟然拥有几种截然不同的能力。”
“没了，剩下的只有这些书籍。”汉墨放下手中装满了书的箱子，走到天啼身边，“一百一十二人，分属于不同的帮派，身份地位不一。但都属于一个秘密的地下组织，人类反抗协会。”
在这些人里，还有一个是不久前被汉墨放走了。
“解开他们的限制。”
缠绕在众人身上的不明物质顿时脱落，流到汉墨身边融入装甲中。
“没有名字，没有代号。你们害怕其中一人被氏族发现后，把其他人，把整个组织暴露出来。唯一的辨识方法，就是隐藏武学中的，某种特殊轨迹。”汉墨手心上浮现出一种不强，但却独特的力量，“它能传送一种独特的信号，只有同样修习这个技巧的人才能感觉到，这只是第一个保密手段，还有第二个，另一个，就是反抗的信念。有没有反抗的意志，修炼的能力，是有差别的。”
通讯，识别身份。
如果让汉墨自己研究，他很难会联想到气往这个方向发展。
除此以外，气运用到的地方还有许多，这里，开始衍生出一个以气为基本能量的科技。
“不用去猜忌，你们之中没有叛徒。”汉墨看到他们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其他人，出口解释了一下，“如果真要说你们为什么会暴露，原因很简单，你们太弱了。连气息都无法掩盖。”
他们的确无法完全掩盖气息，但这并不是汉墨找到他们的主要原因。
他们之所以会被找到，是因为天啼那里有一份完整的名单，在他们妄图反抗的时候，人家早就把他们调查清楚。
不止如此，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被记录在案。
这些人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愚蠢自大的氏族根本发现不了他们，实际上如果不是天啼帮他们隐瞒了下来，他们就像舞台上表演的猴子一样，惹人发笑。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一个少年站了出来。
“少年天才，原来如此。”
天啼说过，每当人类遭遇会灭绝的灾难时，都会有英雄出现，帮助人类度过难关。
汉墨是外来者，严格来说，并非是本土人类中诞生的英雄。
这个少年的气，并不强，但在未知功法的气息上，他处于上流，也就是说，他可以联系到反抗组织的其他成员，是领导者。
“只靠他一人，是做不到人类崛起，所以，还有天啼。”
不止催生出人类的英雄，还催生出亲近人类的大妖，并让其为人类庇护。
但是……
“这个世界的意志，太偏心了。”汉墨不由得想道。前两次灾难，可以说完全是人类自己作死弄出来的，第二次的时候还对世界的环境造成了难以修复的破坏。
‘因为人类的潜力很大，智慧的进化程度是最高的。妖魔的智慧相当于七岁的孩童，要让它们的智慧进化到人类现在的水平，需要一千年的时间，而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文明，又需要几千年的时间。而且妖魔的繁殖能力低，想要达到人类的鼎盛阶段，差不多需要一万年的时间。人类，只要几百年的时间。’
“几百年和一万年，对它来说区别没那么大吧？”汉墨不理解这个世界意识的选择，作为意识的集合体，它的时间观念应该和人类不同才对。
‘有，组成它的主体是人类意识。’
“这下子就能理清了。”汉墨摇了摇头，世界意识这样做，就相当于在自己的子女中，刻意偏袒其中一个人，并且不顾其他子女的死活。
他和世界的对话实际上用的时间很短，几乎是瞬间完成，他们能看到的，只有汉墨突然做出的摇头的动作。
“我要你们，在我手下做事。”汉墨张开双手，做出迎接的动作，双眼处的火焰跳动，“当然，我并不会强求你们，一切建立在你们自愿的前提。”
“我们有拒绝的资格吗？”少年瞥了眼周围悄悄燃起的火焰，举起右手，手背浮现一个奇异的符号，“我以明日领导者下令，投降。”
“聪明的选择。”
连同少年在内，众人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向汉墨表示臣服。
……
一个月后，汉墨已经培养出了第一批战士。
他将烈火功改造，加入了他的一些猜想，重新取名为‘烈阳’，意为人类的未来。
第一批战士一共有三百人，全部都是主修烈阳功，还有配套的格斗技，装备。
“武器的生产已经进入正轨，那些人在经过简单的培训后，能简单的操控设备。”玛莉坐在汉墨身边为他讲解最近的情况。
“也就是能生产刀剑和普通的盔甲，这些东西也只能对普通人有些作用。”汉墨一想到偌大的城市，竟没几个人有知识能帮他管理手下的人，“在之前妖魔都刻意封锁了知识，它们只想要愚民。地下城中的东西发掘得如何了？”
在天啼城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城，是古代文明为了躲避灾难建造出来的。里面还保留有完善的设施。最可贵的，是有几条完整的生产线。
他们将其中一条生产线的改变，变为生产武器装备的地方。
“进度不太好，已经有三十多人失踪。不过，生物芯片的研制区域已经找到了。”天啼趴在一旁的地上，它的体型有点大，一不小心就会撞到柱子或者天花板。
“找个人带我去看一下。”如果是正常的世界，一个处于地下，久久无人居住的城市，最大的麻烦应该是清理问题。而在这里，最大的问题，是鬼怪。
几百年的时间，不知道里面诞生了多少鬼物。
“按照先前说的，先行部队死去的人，给予其家人抚恤金和三十年的优待。”汉墨特地交代了一句，“信任，不是一天就能建立的。不过一天就能将其破坏。如果有人贪墨了那笔抚恤金，直系三代以内的家人，全部编入实验体的预备编号。”
在他们身前的地上，三个人成品字单膝跪在地上。
“是。”先头的一个在听到汉墨的话后，冷汗直冒。如果说刚来的时候，他还不清楚实验体是什么意思，现在他已经明白了。
他们修习的烈阳功，在普及开之前，就是在实验体身上进行实验的。有很多人修习了不完善的功法，变得半死不活，缺胳膊少腿。还有人直接被修炼出来的烈阳内力焚烧至死。
所有危险性不确定的事情，都会先派实验体去试探。
之所以一个月内才有三十多人失踪，是因为在这之前，已经有四百名实验体被分别派了下去。
“另外，本月一共有一千六百五十八人违法了新法规，按照规定，已全部抓起来，编入实验体编制中。”
听到这句话，汉墨感觉一阵头痛，他颁布的法规，可以说异常人性化，只要不行恶，不偷窃，不抢劫，不强奸，不杀人。基本不会有事，而一旦违背，惩罚也是很严重。
“我记得，粮食供应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也安排了足够的岗位让他们工作。就算没有合适的工作，只要年纪符合要求，身体没有残缺，就能参军，不止教授武学，连资源也由我们提供，还有一份不错的薪水。谁能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违法？”
任谁都能从汉墨的话中听出他的怒火，下面的三人不敢接话，而玛莉也和他一样不解。
“你叫郑毅是吧，告诉我，违法的，都是些什么人？”天啼在一旁问道。
“是派去管理平民的人，还有临时编制成的执法队员。”郑毅硬着头皮回答了天啼的问题。
汉墨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在他们忐忑不安中，缓缓开口，“添加一条新的法令，任何执法、行政人员，违反法规，除却举报其违法的家属，其余三代以内的亲属，全部同罪。这一次的人，也同样适用于这条法规，下去吧。”
“遵命。”郑毅仿佛看到了很多人被判了死刑，这条法令一旦下去，死的人就不止这一千多人了。
汉墨站起身，看着开始踏入正轨的天啼城。
他并非不想实行仁政，但不行。
一旦在这种环境下实行仁政，那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秩序，就会瞬间坍塌。
只有让他们明白，违法的成本高过他们能获得的利益，他们才会自觉去遵守法律。而这一批监守自盗的人，他不准备绕过他们。
以后不清楚，至少在现在，大多数人的才能都是接近的，他们，并非不可代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