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堂兄夫妻和自己擦肩而过走了,草根便带着黄向月向南坡家里走去了。
“那就是家了?”黄向月边走边指着南坡下的房屋问。
“对!”草根回答说。
“也才建成不几年吧?”草根点点头,黄向月想想问:“老水仍像在学校一样,和你过不去?”
“没有呀,最近几年我们关系蛮好了的!”草根回答说。
“那你怎么问,愿赌服输,那一百块钱哪时给,他又怎么说亲都还没有成,怎么给?”
“很想听?”
“那当然了,人家答应跟你来就是打算做你的人了。你的事情人家当然得知道了!”草根把和兰水根打赌的事一讲,黄向月便说了:“这么讲,人家真不应该来!”
“晚了,已经上贼船了!”
“晚什么晚,人家不晓得下船嘛!”到坡脚了,兰母刚好从厨房出来,黄向月问:“那是妈吧?”
“是呀!”草根爬上坡,得母亲就喊:“妈,我们回来了!”
兰母刚刚打算去村里耍,听大儿子说,又看身后带着一个姑娘。她欢喜地问:“姑娘是?”
黄向月虽然平时话少,但对新认识的人却很主动。听见兰母问,她马上向前一步说:“叔娘我是草根的学妹,来自木龙!”
“学妹是吧,来来来进屋!”兰母说了,还抢着帮黄向月拿背着的包。
进到堂屋,兰母马上拿来板凳叫坐,跟着去香火下的大桌上倒茶,一样不落地做着。黄向月说不用,我自来都不行。末了兰母还马上去圩上买回肉菜,回来还杀了一只鸡招待黄向月。
这一次兰母学乖了,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了,大儿子带得姑娘回来了,就支使小儿子出去睡,留房单独让姑娘睡。这一次兰母不但不支使小儿子出去睡,还特意安排黄向月同大儿子做一房休息。黄向月也没说反对的话,这让兰母笑眯了眼。
住了一天两夜黄向月便要回去了,兰母说:“叫老大送你回去!”
“不用了,回去两天人家再来!”黄向月说,坚决不要草根送她回去。说回去两天她还会再来的。
黄向月回去两天果然真的又来了,兰母悬着的心这下终于放下了。
这次黄向月来了从不提走的事了。像个儿媳妇一样,早起跟着兰母煮吃的,喂猪喂鸡,吃完饭了兰母去菜园她跟起去,家里家外什么都干,也不要人催。
兰母更高兴了,心想这个样子得考虑娶黄向月进门了,不然黄家的父母亲人就会讲兰家人不懂礼数了。
“老大,这个样子,你还不选个日子结婚到哪时咯?”中午兰母偷偷把大儿叫到自己房里问。
“妈,这么大个事,总得先去木龙问问人家的父母吧?”草根有点心神不宁地反问,他担心的不是黄向月的父母,而是考虑手里没有什么钱。
“妈问过向月了,她说她的父母亲人不会有意见的。”
“人家的父母亲人没意见,不是还有彩礼要过,结婚用品要买吗?我身上是没有什么钱了,妈身上还有多少钱?”
“你估计需要用多少钱?”兰母不答反问,草根想了一下说:“怎么也得用个一两千以上吧!”
“怎么要这么多?”
“现在人家的父母不讲,也得过一千块钱的彩礼了。缝衣服,布置婚房买床上用品不得用上一千多吗?要是人家女方父母要求做嫁女酒,恐怕还得加上一千块钱才行。那么远的路,不得请车去接亲吗,一请车那不是钱吗?”
“要这么钱,妈可没有。妈身上就有三两百块钱,加上一对大猪,总共凑起也就一千多块钱。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出去弄钱,等冬天有钱了再讲结婚的事呗!”草根很无奈地说,他身上也就有三两百块钱。
“那不行,你出去了,家中无酒不留客,人家姑娘不走吗,走了还结什么婚呀!”兰母以手加额,想了一下说:“有了,你和地主在十道梁,不是种有一山树吗,卖了那不是钱呀?”
“树都还没长成林,怎么卖,卖了谁要?”
“不可以卖青苗吗?”兰母伸嘴到大儿子的耳边细细说着。
“妈,这样做有点不妥吧?”听了母亲说的办法,草根犹豫地问。
“有什么不妥,他吃了那么多的冤枉钱,你就要那么一点点算什么?”大儿子仍愣神无动于衷,兰母说:“还不快去,等黄花菜都凉了呀?”
母亲说的不无道理,权炳坤拿了林巧兰的好几万,他要个三两千确实没什么。想定了,草根便回房要来从前与林巧兰权炳坤签下的合同书过对河去了。
“兄弟,听说弟妹来了就不走了,哪时请哥们喝一杯?”草根到大路上便遇上兰宝根了,兰宝根问。
“七还没打八呢,哥就等等吧!”草根停下脚步说。
“怎么还七没打八,人都在家里了,选一个日子不就有酒来喝了?”兰宝根还把身体靠近了说:“哥讲你听,这种事千万不能磨磨叽叽,隔夜商量话不同,别到蛇过了才打田基!”
“还差这个呀!”草根边说边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差这个就有点难了!”兰宝根想了一下问:“差多少,差少的哥去帮你想办法!”
草根伸出三个手指,兰宝根说:“差这么多,哥真的没办法想了!”
“耶,你和地主不是在十道梁种树吗,他现在大把钱,问他要去呀!”
“人家正要去呢!”兰宝根与母亲的想法不约而同,草根不得不把自己出门的目的讲了。最后说:“也不知行不行通呢!”
“有合同在,怎么行不通?他不给钱,回来讲我们听!”
“那就谢谢哥了!”
“谢什么,我们还等着喝一杯呢!把酒席办大点,到时要老水上一百元份子钱!”
“算了,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人生不就是在一个又一个的麻烦中度过的吗?美不美头一水,你怕麻烦不做,叔娘一定会做的!”
兰宝根说得不错,兰母就想做一场酒,而且是大酒。
和兰宝根说一阵话,草根又才过对河来。到了权家大门外,看堂上没人,他大声喊:“哪个在家呀?”
“我在!”权母从房里来说,人有钱了就是不对,权母把自己打扮得像从前做少奶奶时一样,头发梳得油亮,一身时新衣服。看是草根,冷冷地问:“有事?”
“对,炳坤呢?”
“你找他有什么事?”
“讲你听,你也不懂,他人呢?”
“不知道!”权母冷冷说一声,便又回她的房里了。
这时北村头传来一阵电锯电刨的响声,吃了闭门羮的草根转身向电锯电刨发出响声的地方来。
走出权家一会,便看见北村头有两大排油毛毡盖起的厂房。外面用废弃了的木板围起,走进院子,堆满木头木板,电锯电刨震耳欲聋。
权炳坤正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与十几个工人在忙碌着,不用问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就是权炳坤新娶的妻子了。
“地主,出来一下?”草根走进院子便又大声喊又大招手了。
“什么事?”权炳坤慢吞吞过来问。
“这里太吵,出去外面讲!”草根说了,先走出木材加工厂,待权炳坤跟着出来到外面声音小的地方了。草根问:“从前我们一起做了一件大事,还记不记得?”
“什么大事?”权炳坤装逼问,草根点破说:“真是贵人多忘事,十道梁山上种树呀!”权炳坤瞅草根一眼问:“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我那一份了!”草根毫不隐瞒说。
“种下树就拍屁股了事了,一天也不管理,本钱也不出,想的太美了吧?”权炳坤冷笑一声说。
“我虽然没投资着,可我是出大力的呀,我记得你也没投着资嘛!”
“我没投资着,那大美是谁的合法妻子?”
“那时不是还没是你的合法妻子吗?好了,我不和你废什么话了!”草根原本不想和权炳坤闹掰的,到这个份上看来不闹不行了,他拿出合同书扬扬问:“这是合同书,你讲我们是上法庭好,还是私了好?”
大部人就是这样,不见棺不流泪。看见草根拿出合同又说硬话,权炳坤软下来了。问:“你想怎么分?”
“刚刚不是说了,我要我那一份,也就是三分之一!”
“那我这么长时间的管理怎么算?”
“是谁当初说的,种罢树该干吗去干吗?”草根想想补上一句说:“要不要,人家把佐堂伯和大美的事抖一抖?别以为人死就万事大吉了!”
草根这句话太有力了,权炳坤身子都打颤了。一停一会儿问:“树还那么小,你又没时间管理要来做什么?”
“那就按当初的投资,给三千块钱给我,不算黑你吧?”
“不算,可我一时拿不出三千块钱呀!”
“那我就不管你了,反正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看不到钱,反悔起来你可能就有麻烦了!”草根说了,又补上一句说:“不要以为别人傻不会算数,没有大美花了五六位数,你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
草根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权炳坤击垮,他说:“我明天去筹钱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