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局面一打开,情况立马不对。草根和花名旺坐在胡家坐堂了,每天来找他们看病抓药,看住宅看祖坟和算命断八字的人,那是络绎不绝。
不但有本村的,还有十里八村的,到后来就连外乡镇也不断有人来找他们来了。到这时草根和花名想停都停不下来了,特别是草根忙得都没多少时间休息了。
尽管是这样,草根和花名旺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进到屋里人家便杀鸡杀鸭,看过病或者风水以后,立马有来喝。酒饱饭足送出门一人还有一个红包。就十天半个月,他们就各得三五百元钱了。
夜里进房关上门,把红包拿出来一解,花名旺便笑眯了眼,说:“这下不用愁没钱回家过年和给老婆坐月子用了。”
“不用愁钱回过家过年和给老婆坐月子用了,我讲你听,你还没把之前从外省回来的路费给人家呢,这下有钱得还给人家了!”看花名旺像个钱奴,草根逗撩道。
“好老吵别呀!你得的红包可比人家的大呢,又是光卵皮条一个。能不能先别问人家还钱,等以后得钱多了再还给你?”草根一问还从外省回来的路费,花名旺就急忙说了。
“人家的红包怎么就比你的大了,一同去的家主给的红包还不是一样的?”草根问,花名旺说:“一样的,你讲哪回出门时主人递给你的红包不比人家的大,钱不多他们干嘛打那么大的红包!”
“大什么大,一点也不大,那是你多心眼睛有问题。再讲我有父母和兄弟呢,在家等着我拿钱回去过春节买年货呢!”
“那也没有我难呀,把钱还给你了,剩下一点点钱回去过年吃什么,老婆坐月子用什么?求你了后来得多钱了再还给你!”
“那讲话得算话啵,再得钱了一定还人家了?”
“算数,再得钱了一定先还给你!”
眼转眼便到了小年夜,还在头天晚上花名旺便说了:“老吵,明天我回去过年了啵,顺便看看老婆生不成,你呢?”
“你去吧,我还想等两天!”知道花名旺担心自己吃独食,草根故意这么说。果然花名旺急了道:“等两天,不会因为要钱连父母兄弟都不想看了吧?”
“人家逗你呢,牛马夜了归栏内,为人岂不思家乡?你走了,人家当然也得走了!”草根说,跟着问:“又过这么多天了,得还从外省回来的路费给人家了吧?”
“好老吵,再等等行不行,出完年不是还来吗,得钱了再还给你吧!”花名旺又求着说,还把堂妹花名珍给抬了出来:“回去了,我帮你美言几句,名珍以后少要点彩礼就走那出了!”
花名旺一说完上面的话,他便后悔了。只听草根问:“这可是你说的?”
听草根问,花名旺过脑子一想,他又不担心了。因为堂妹的婚期定在农历十二月初,这时早已洞房花烛夜过了。别说草根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了。说:“我说的,回去我就帮你美言几句,让名珍跟你回盘古过年!”
花名旺拍着胸口画大饼,草根还真信了他的。
草根谈不上对花名珍有多爱,毕竟两个人只见过一面,总共在一起就那么一两个小时。但经过花名旺又一次提起,想到父母催婚,村上同自己一般年龄,甚至于比自己小的都结婚了,能把一个姑娘带回家未毕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母亲会高兴地笑。
两人又说一会儿话这才睡下休息,第二天早上和胡大叔胡大娘说一声,草根和花名旺便出来外县县城搭车回家了。
两个人在木龙火车站下车,过河步行回牛形村。等他们到牛形村时,刚好是煮夜饭时分,不用说草根是见不到花名珍的了。
莫艳云已经生产了,生的是一个儿子。花名旺抱起刚满七天的儿子,亲了又亲。
“他爸,还不放下儿子,去煮夜饭,你往外看看?”看丈夫回来只顾搂着儿子亲,莫艳云朝站在堂屋上的草根指指,小声说。
“好,老公这就去煮饭!”花名旺放下儿子,便房去厨房抓鸡杀了,这些鸡都是莫艳云怀孕后养来等着坐月子吃的。
看见花名旺杀鸡,草根自然是来帮忙煮饭了。弄好鸡煮一半给莫艳云吃,另一半煮了花名旺和草根喝酒。
“大嘴,你堂妹呢,还不去喊她过来,等到哪时咯?”吃罢饭,又洗过了,花名旺一直不提他堂妹,草根忍不住开口问了。
“看你猴急的,你不讲人家也晓得去的。”草根开口提堂妹,花名旺不得不顺嘴说:“人家这就去!”。
花名旺说了做做样子便出门去了。一会儿回来说:“名珍去走亲戚咯了,这时还不见回来。”
“她的家人讲没讲哪天回来?”上面说了草根虽然对花名珍谈不上有多爱,但为了堵父母,特别是母亲的嘴,他很想带她回去走一遭。如今听花名旺说花名珍走亲戚还没回,草根急忙问。
“没讲着,大概也得两三天吧!”花名旺继续编着故事说:“因为她去外地走亲戚,想回一时也回不了!”
“可是明天,人家就得回去了呀?”
“又不是世界末日,不想等出完年,再来带她回也不迟嘛,几天时间就等不了了?”
听花名旺这么说,草根便不做声了。住一夜,想想他便走五七中学回家了。
还真像花名旺说那样,当年五七中学那条路并不蒙。只是看到掩映在草丛的学校残垣断墙,让草根是好一阵的感叹罢了。
因为一路上和当年上学时差不多,所以中午过一点草根便回到家了。
“还哭,你看看谁回来了?”草根还在坡脚下,便有一个少妇在屋前的地坪上,问怀中哭闹的孩子说了。
看是妹妹秀根搂着外甥站在屋前,草根快步爬上坡,到地坪上放下手袋便对外甥拍着手说:“还认得大舅不,来喊大舅,大舅抱抱你?”
“人家半岁都不到哪会喊你?”兰母从堂上出来说,问大儿子:“今天从哪回?”
“盘龙!”看见外甥还在赖着哭,草根说:“别赖哭了,大舅给糖饼你吃!”
草根说罢开背包一看,没糖饼了,原来昨夜回到牛形村他让花名旺拿去花名珍家了。看没有糖饼,草根便从裤兜里摸出两张大团结,递给妹妹说:“叫你妈妈拿着这两张纸,明天圩日买东西给你吃!”
“大哥,不要,我们有!”妹妹秀根说,草根道:“拿着,你们有是你们的。我给我外甥,不是给你们!”秀根说:“给也不用,给这么多呀!”
“多什么多,剩下的不可以给孩子买身新衣服过年嘛?”兰母说:“你大哥给钱,你就拿着吧!”秀根这才接草根递来的两张大团结。
草根背包拿起手袋进堂屋,再进自己的房里,等他放下背包和手袋从房里出来时,母亲和妹妹也搂着外甥进堂屋坐下了。
“爸爸和木根去做什么了?”草根在一边坐下问。
“你爸去看牛,木根去村上耍还没有回来!”兰母说,跟着问:“这一半年都去哪了?”
“周围几个县呗!”草根说,他并没有把去外省卖药的事讲给母亲和妹妹听,自然是怕吓着她们了。
“去,这么久,又在这么近,也不讲回来一次!”兰母责怪说,跟着问:“讲得哪的妹仔不成?”
“还没有!”草根想把花名珍讲出来,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说着。
“还没讲着,农如亮都讲得妹仔订婚了啵!人家比木根都还小两岁就订婚了,你们兄弟还不着急呀,村上人嘲笑死我们家了!”兰母唠叨叨说。
“大哥,我讲你听林巧兰死咯了!”看见大哥有点难堪,秀根故意把话岔开说!
“死咯了?我走时不是好好的,怎么会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听说林巧兰死了,草根连忙。
“你走得有一个多月她便死了,林家人怀疑和林佐堂一样,是慢性中毒死的,苦于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了!”秀根愤愤地说:“林巧兰走不到一个月,地主又再娶了!”
“又再娶了,女子是哪的?”草根问,秀根说:“白龙李村的,人可年轻漂亮了,二十岁都还没到!”
“咸吃萝卜淡操心,别讲人家的了!”可能是说到兰母的痛处了,她得女儿便叨。问:“老大,出去一半年了,弄得点钱回来不,家里还没买年货呢!”
“弄得一点!”知道母亲的意思,草根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递过去说:“给!”
“出去一半年就得这五百块钱呀,这点钱刚刚够过年用,那出完年开春拿什么用!”兰母拿钱点了后说。
“等开春了再讲开春的话呗!”险一点草根便要把去外省卖药的事讲出来了。他急杀车问:“早稻丰收卖粮食,人家又给那么多钱都用完了?”
“一家人吃用和人情来往都在这上面呐,那点钱搪得什么用,还不早用完了!”母亲这么说,草根这才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