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从哪牵得这个牛崽回来的?”看见草根牵着个黄牛崽走上屋前的地坪,兰母从堂屋走出来问。
“看妈问的,从外面买得回来的呗!”草根笑笑说,能顺利地把牛崽要回到家里,他真的太高兴了。
“妈当然知道是买得回来的了,妈是问从哪里买得回来的?”
“石龙,儿子花了两百多块钱,在石龙一家人那买得的。全靠我这位同学了,是他用拖拉机帮拉回来的,不然明天都不一定牵得到屋里!”草根把杜敬桥作了介绍,杜敬桥马上喊:“伯母好,我叫杜敬桥!”
“同学好,辛苦你了!”说句感谢的客气话,兰母对草根说:“老大带同学去厨房喝粥,还有凉粥和酸菜呢!”
“那等儿子牵牛去栏里关,再来吃!”
“妈来牵,你带同学去喝凉粥,天太热了,喝碗凉粥降降温!”
“好!”把牛绳交给母亲,兰母牵牛去牛栏了。草根便带着杜敬桥去厨房里喝粥,见母亲转来厨房了,他问:“妈,我爸和木根呢?”
“问你爸和木根干吗?”
“买得有牛了,不要人去看吗?叫我爸回来看牛呀!”草根边喝粥边说。
“唉,他们还有哪去,到村上看人家打牌搓麻将了呗!”兰母叹一口气,坐下来说。
“又去看人家赌钱打牌,再被抓,可就拿不出钱,去捞人了。”
“拿不出钱,就让他们吃点苦头呗!”
“吃苦头,谷子黄熟了,谁来收割,不收割如何种晚稻?”
“老大,今年这早稻谷难收割呀!秀根就在这几天要生孩子了,她一生孩子连冬福也没有时间来帮忙打谷子了。”
“他们来不了,不是还有我们吗?”知道母亲什么意思,草根说。
“我们自己是能收割,可是没有打谷机用呀!”说到家庭的难处兰母不由得抹了一下眼睛,有句话兰母没说,往年不但秀根和林冬福两个回来帮收谷子,还有权炳坤也来帮忙收谷子。他们不但人来,还带打谷机来。权炳坤自从和林巧兰结婚了,现在见面都想朝一边走了,还能来帮自己收谷子吗?
“没打谷机,不可以叫人帮做一台吗?”草根的话一停,母亲便说了:“村上就那么两个木匠,大把多人请去帮做打谷机,人家忙都忙不过来呢!”
杜敬桥插嘴问:“老吵,家里有木头不,有木头我来帮做,有两三天时间便成一台打谷机了!”
“木头有,从前建房子都还剩有好几筒木材!只是太麻了,其心不安呀!”杜敬桥说要帮自己做打谷机,草根赶忙说。
“有什么不安的,我们是同学,亲兄弟一般,你帮我,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杜敬桥说,他的话一停,兰母马上表示赞同:“对,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老大你以后也帮帮同学嘛!”
“伯娘,草根已经帮过我过很多了!”杜敬桥说,看见草根不做声,问:“有工具吧?”
“工具有,家里不全,村上有人有,去要回来就行。”前面说了杜敬桥可是一个能工巧匠,他不但会做,也能做,而且是个多面手,做台人力打谷机对于他来讲,那是玩耍耍。
有杜敬桥帮自己做打谷机,草根当然求之不得了。因为禾黄谷熟了请木匠修理定做农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得排队等。
人呐,这个时候是陌生人,甚至是敌人,下一个时刻可能就成熟人了,甚至于是朋友了。此刻的草根和杜敬桥就是这样,从前在学校关系一般,甚至很多时候还敌对过,那次去石盆一转,却成好朋友了。
“木头在那,去要下来马上做!”杜敬桥放下碗筷说,草根道:“明天再动手做吧,开一天车了,不累呀?”
“不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杜敬桥还真是实干家,在他的催促下。草根还真的爬上楼去把木头扛了下来,杜敬桥便开始做打谷机了。
“我去撵你爸和弟弟回来!”兰母说,大儿子和同学去要木头做打谷机了。她便去村里撵兰父和小儿子回来了。
兰父回来牵牛崽去外面放牧了,兰母便和木根一起在厨房弄夜饭。她拿起草根买回来的鱼和肉,想想她又去抓一只鸡来杀,弄上一顿丰盛的晚餐招待杜敬桥。
杜敬桥不但手脚快,而且工艺好,有草根和木根打帮差,只用一天多不到两天时间便做成一台人力打谷机了。
等杜敬桥开拖拉机走了,草根便开始收割早稻谷子了。兰父负责看黄牛崽,兰母负责煮吃,二老还在空闲时间去打帮差割禾。所以草根和木根兄弟俩,只用五六天时间,便把家里的六亩多早稻谷,收割回来了。
“爸妈,大哥,小哥,才回来吃中午呀?”这天草根和兄弟以及父母刚从田垌回来吃中午,林冬福便进屋问候了。
“是呀,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兰母边喝粥边问,林冬福说:“我回来讲爸妈和哥哥们听,秀根生了,生个大胖儿子,已经满三早了。”
“是吗,选好做汤饼酒的日子不成?”兰母说,按照地方风俗,第一胎不管生男孩女孩,都是要大做汤饼酒的。届时娘家人是要成群结队,前去吃酒的。
“还没有,我回来就是叫大哥帮选个日子的!”林冬福把拿来的见面礼放下说。
“那老大,你就帮选一个日子!”兰母吩咐大儿子道,草根说:“行,吃了中午马上选。”
“冬福,你吃中午不成?”兰父问,冬福说:“爸,我吃了,吃完我才来的。”
“用十二早吧,那天日子好,是个黄道吉日。”吃了中午,草根掐了五虎遁说。
“那就用十二早了?”兰母歪头问女婿,林冬福说:“好,那我回去讲我爸妈听,就用十二早做酒。”
又坐谈一会儿,兰母带上点礼品如鸡,蛋,面条跟林冬福去对河看女儿了。在那吃一餐早夜饭便回来,因为确定汤饼酒的日子了,她得通知亲戚朋友,村上家族的弟兄叔侄和大嫂婶婶,到十二早那天去对河吃汤饼酒。
所以兰母从对河出来,灵机一动,先不过河回家,而是直接去单竹说给娘家的人听了。那个神经兮兮的小兄弟前一段时间跌水死了,大弟弟在外地上门,只能写信告知。因此兰母去单竹通知的都是堂兄堂弟。
一直到天黑了兰母这才说完一二十个堂兄堂弟家庭,等她回到家时已是人定时分了。要通知兰家的家族弟兄和其他亲戚,也得等明天了。所以她进屋见到草根便说:“老大,告诉你写一封信给大舅,到时候带舅娘回来吃汤饼酒,你写了?”
“还没呢,马上写!”草根说了,拿笔拿纸便给大舅写信了。
一夜无话,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兰母吃了早饭便去村上讲给兰家的妯娌长辈们听了。因为嫂嫂姚氏是第一亲,在植树以后,两家也经常来往了。所以兰母第一个要通知的家庭,便是嫂嫂姚氏了。
草根一家迁走了,姚氏叫俩个儿子出钱,在两间大瓦房一边,又陪建了一间大瓦屋。如今变成了三间大房屋,大儿子兰石根住一边厢屋,拿前院小房子做厨房。小儿子兰水根要另一边厢房,在后院原草根建的木皮房子做厨房。爷娘想满仔,姚氏仍跟小儿子兰水根一起生活。
“叔娘,来找我妈耍呀?”看见兰母走进前院,兰石根老婆杜兰便问了。
“不是来找你妈耍,秀根妹妹生了,得个大胖小子,来告诉你们一声,去吃酒!”兰母说,跟着问:“你妈呢?”
“问我干吗?”姚氏刚在后屋吃罢早饭,听见说话走到堂屋上便问。
兰母把刚刚对杜兰说过的话重说一遍,也不知什么原因。姚氏冲口而说:“到那天再讲吧!”
兰母虽然口口声声说,弟兄团结在一起不好吗?但她也是一个敏感的人,嫂嫂姚氏来了这么一句话,又看其脸本本的,她什么也不说便走出祖屋了。
兰母第二个要通知的是农家人,农家虽然不是兰家人,但他是丈夫的同母异父兄弟。所以兰母从祖屋出来了,便去北村头的农家了。
“你叔娘,今天有空来耍嘛?”见兰母走进屋,一向嘴甜的农家嫂嫂问。
“不是,秀根生了,得一个大胖儿子,我来讲你们听,到时候去吃酒。”
“好呀,哪天去?”农家嫂嫂热情地问,兰母说:“今天不算还有八天!”
“好,到时候我们去。”农家嫂嫂爽快答应了,兰母又去通知另外几户农家人。
等通知完几户农家人,兰母这才去讲给同一房的兰家人听。同一房的兰家妯娌和长辈后辈都说到那一天去。兰母这才回家,一路上想只有姚氏一个人说到那天再讲。她怎么也想不通,回家见到大儿子,便把这事说给大儿子听了。
“少她一家不去,又怎的?”草根听后气愤地说:“我早讲妈听了,她那种人就是一个反反复复的小人。”
“妈知道,可是妈担心她使坏呀!”
“别担心,现在不比……”看见林老师走进屋,草根问:“老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