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草根走远了,林巧兰这才失声地哭了起来。很快她就抹干眼泪,拖着拉杆箱走进村了。
“巧巧,你回来了?”林老师惊喜地问,他和老伴刚刚从菜园回来。老伴去灶房煮中午,他拿出烟正在堂上抽。
“回来了!”林巧兰强忍着不让眼泪溢出眼眶,更不敢和爸爸对望。问:“我妈呢?”
“妈在这,你回来了。”听见女儿问老伴,林母赶忙从厨房里出来。看一眼女儿,问:“巧巧,怎么这样瘦,外面过得不好吗?”
“妈,没事的,就是有点营养不良!”怕母亲问多,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林巧兰说一声便拖着拉杆箱进自己的房了。
“她爸,巧巧回来也不讲一声。你还不快去看火煮饭,我好去给巧巧打扫房间铺床,这么久没人睡了,很邋遢的。”看着女儿进自己的房,林母便对林老师说了。林老师起身去厨房了,林母便走进女儿的房间。
“妈,不用你扫,我自己来!”见母亲拿着扫把撮斗进房里,正在收拾房间的林巧兰说。
“你来什么来,几年都不回家,东西放在哪你都不知道了。让妈来,你去外面休息!”林母说了,推女儿出房,就开始打扫房间了。
“怎么又进房了?”见女儿进房来,林母问。
“妈,人家来拿点东西!”林巧兰说,母亲坚持帮她扫房间还把她推出房,记起捡得的中药还没煎她又进房了。
“巧巧,你拿的是什么?”见女儿拿一包报纸包的东西,林母问。
“营养不良身体差,回到白龙找医生开了几副中药调理调理。”林巧兰解释说,到厨房爸爸问,她也是以营养不良搪塞父亲。
林巧兰得的是宫颈癌,已经到了晚期,没手术机会了,医生建议她保守治疗。可是服了医院开的中西药,没有效果不算,还加重了病情,需要服止痛药才能止痛。想起草根,于是她便回来了。
也不知是回到家乡精神爽,还是草根开的方药真的有效果。林巧兰煎好中药吃罢中午服一次,晚饭后又服一次。整整一个晚上都睡得舒舒服服的,也不感觉从前疼痛的地方疼痛了。
到第二天一整天也没有癌痛现像,她就试着停服西药止痛片。连服两副中药,林巧兰不但不感觉疼痛,还食欲增加,整个人都轻松精神了很多。
人轻松有了精神,林巧兰便想着出来活动活动。好几年都不回家了,家乡对于她来说,既有亲切感也有陌生感。
“秀根!”林巧兰一走出家门到巷道上,便遇上挺着个肚子的兰秀根从村外的方向走了来。问:“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盘古!”见到林巧兰,兰秀根先是一怔。老实讲她虽然嫁入林家了,和林巧兰也算是堂姑嫂。但因为哥哥的关系,她一直都有点记恨着林巧兰。所以说了一句话,秀根就忙着岔一边要走。
“秀根别忙走!”等秀根停下来,林巧兰问:“个人回娘家,冬福不和你一起去?”
“没有,想讲什么快点?”兰秀根有点不耐烦说。
“也没什么要讲,就是想问问你大哥还在不在家?”
“问我大哥干吗?”
“噢,你大哥开了几副药给姐服,现在有效果了,想去找他复诊!”林巧兰解释说。
“不在家了,回来的当天就出门了。”林巧兰语气柔和,又看其一脸的病容,还是大哥的病人,兰秀根的语气一下放缓和了。
“当天回来就走了,他说去哪了吗?”林巧兰急忙问。
“去捞我小哥,我小哥看赌被抓送镇里了!”
“送镇里了,你大哥和小哥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和你讲了,我要回家喊冬福去镇上看看,我妈在家都哭死了!”
“要不姐去帮看看吧,姐正好有事要到镇上去!”其实林巧兰没事要到镇上办,她是听说草根去镇上两三天都不回来,心里着急了。
“你?”秀根不相信地问:“你这个样子,去得了呀?”
“怎么去不了,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姐不是回来了!”林巧兰也不管秀根同不同意了,回屋换身衣服,戴上大墨镜,背上精致的坤包就出门了。
那时候最大的票面就是十元币,携带十分不方便,又不允许跨地区跨银行取钱。为了方便储户做生意,国家特地发行有百元币,千元币,万元币大票据。可以持这样的大票据到任何银行取钱。林巧兰出房时把带回来的大票币塞点于坤包中。
“巧巧,你这是去哪?”看着女儿出去一会,回来背包又出门,林母问。
“妈,到镇上有点事!”林巧兰说了就出门了,到巷道上遇着林冬福,她便和林冬福一起出来盘古搭车到白龙镇了。
林巧兰当年可是白龙地方一等一的大美女,读初中的时候在白龙,进社队企业也是在白龙,田地到户做生意还是在白龙,加上林老师是白龙中学校长。所以她认识的人极多,很多人也认识她。
“你在这等姐!”班车到白龙镇停下,林巧兰下车去买三包好烟,递一包给林冬福。她便直奔镇派出所了,进了派出所,又直奔所长办公室。
“大所长,怎么不认识学妹了?”走进所长办公室,看见所长是爸爸曾经的学生,还是自己曾经的追求者之一,如今像是不认识自己似的望着,林巧兰便问了。
“学妹,你是?”林巧兰摘下墨镜,所长仔细看一会儿,终于认出了林巧兰。说:“原来是大美女师妹呀,穿着这么高档,去广东真的发财了呀?!”
“财是发了,人却想死了!”林巧兰拿出另外的两包好烟,随手丢一包给所长说:“抽烟,今朝有烟今朝抽,明日无来明日说。”
林巧兰说罢,在一边的木头沙发上坐下,拿起另一包烟解了,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便抽起来。烟盒放沙发扶手上,火机放烟盒上。居高临下地稳坐沙发上。
“哟这么高档的香烟,还真是发财了!”所长接烟看了看说,边解烟抽边问:“不会是专门来师哥这送一包烟的吧?”
“师哥聪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巧兰也不啰嗦直接问:“兰草根还认识吧?”
“还认识呀,前两天,他还来我这呢!他可没师妹这个大方,有点一毛不拔。”所长喷出一口烟雾半认真半开玩笑说,林巧兰这么问,他就知道她的来意了。
“他为什么事来的,他讲了吗?”
“讲了呀,为兄弟兰木根来的,可惜了人已经送县里了!”所长漫不经心说,说了还不忘看林巧兰一身华贵衣服一眼。
“这么说,草根也去县里了?”
“大概是吧!”
“大所长,那你忙了!”听所长说两来话,林巧兰说一声就来了。到外面见到林冬福,她说:“你大舅哥已经,去县城了,你回去吧!”
“姐,你不回去,去哪?”听林巧兰说,小舅哥没捞出来,大舅哥去县城了,林冬福问。
“去县里!”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林巧兰说了搭车就来县城,她从车上下来,正好遇上草根从另一辆班车走下车。迎过去问:“老吵,你这是从哪来?”
“外县!”草根去青女山问从前认识的那些煤老板借不到钱,他又去了外县仍借不到一份钱。他便搭车回县城了,打算到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借到钱,没想到在这遇上林巧兰。问:“你怎么来县城了?”
“在家里坐着心烦就来了呗!”林巧兰扯谎说,问:“去外县干吗?”
“咳,一言难尽!”想想草根还是把弟弟木根看赌,如今被抓来县局需要钱捞,去外县借钱的事讲了出来。
“那借得钱了?”林巧兰问。
“没有,人情似纸张张薄!”草根叹一口气,把四处借不到钱也讲了。
“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你给我,那可是两千块钱呀?”
“两千块钱又怎的,还多人家都有,讲你听也不怕,人家现在什么都没了,就剩下钱了!”林巧兰说,拉开坤包从一沓票据中拿出一张两千元币票据亮了亮:“拿去银行取就有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看见坤包里有一大沓票据,草根眼前一亮,问。
“反正,不是偷来的!”范志清和梁宝珍结婚了,草根也跑了。林巧兰什么也没捞到,她一气之下就去了广东深圳。
在深圳认识一位高级经济理财师叶妈,在叶妈的帮助指导下,学习炒股买期货。也是该林巧兰时来运转,连连得手她就有五六位数的存款了。
正是林巧兰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时候,身体出现不适,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她得宫颈癌晚期了……
尽管草根动了心,还是说:“我哪能要你的钱?”知道草根最怕别人讲吃软饭,林巧兰说:“怎么是要我的钱,你帮人家治病不收费呀?”
“收费也要不得两千元呀,太多了!”
“多什么多,去院医这点还不哪里哪呢!”草根不拿,林巧兰说:“别啰嗦,捞兄弟出来要紧!”拉着草根便去银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