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了,得知草根既做医生,又做风水师。梁秋生就说了:“老吵,先别去哪里了,跟我到家里去看看,到底哪的风水坏了,怎么这样不顺遂!”
“对,先别走哪里去了。跟我们走,到家里看看,为什么这样倒霉!”劳先强接嘴说。
“我们帮你做介绍,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找你去看病和看风水的!”梁秋生下保证说。
“这是肯定的!”劳先强跟着下保证说:“只要我们一做宣传,保准大把人来找你去看病和看风水的!”
“感情好!”两个同学邀自己去看风水,草根求之不得呢!好在他出门作了两手打算,既带有行医用具,又带有做风水用具。说:“只是人家水平淡的啵,不怕叨扰二位老同学,尽管喊!”
“老同学谦虚什么,你可是张先生的关门弟子呀,怎么可能水平淡呢?”劳先强笑笑说。
“死黄头,你是怎么知道人家是张先生徒弟的?”听劳先强说出师傅的名字,草根忙着问。
“他呀,天天去寻牛,周围几个县哪个地方黄头没去过。附近乡村跑的脚毛都落一大抓,像厨房一样熟悉呢!”梁秋生抢着说。
田地一到户,劳先强便做起牛贩客了。东乡买,西乡卖。既到圩镇上去,也下到农村去。全县九个乡镇就没有他不去的地方,他说:“是呀,人家在青龙,白龙,双河,盘龙,县城,西龙,东龙都见过你老吵行医断风水呢。就是从来不见你到木龙,石龙来,真不够意思。”
“还好意思讲,见到人家,也不讲去打一声招呼!”草根故意用责备的口气说:“不知道有请才有用,无请用不着吗,没有人请人家怎么来?”
“人家不是牵着牛吗,牵着几个牛怎么去和你打招呼?等人家把牛甩卖了,再去寻你又不见人了!”劳先强解释说。梁秋生接嘴:“有缘不怕迟,这次来了得补回。”
“好,人家补!只是水平淡,二位老同学,别抠脚板皮就行了!”草根半认真,半开玩笑说。
“就抠脚板皮了,能怎的,谁叫你不把张先生那一套学全的,学全了张先生那一套,谁还敢抠你的脚板皮?”互相开一阵玩笑,梁秋生和劳先强这才拉起草根向石龙去。
石龙也是一个乡,与木龙隔着大河相望。三个人从横岺出来直奔大路,很快就到大河边渡船头。
渡船刚好从对河过来,梁秋生和劳先强先上船,草根随后上船。艄公摇船向西岸驶去,草根便问石龙的同学了:“疤头,在家不?”
疤头即同学梁近山,因为右边太阳穴有一块铜钱大的疤痕,所以同学们便给他取疤头这个绰号了。
梁近山是梁秋生一个堂叔,梁秋生说:“在,等下到家你就会见到他了。”
“那憨子呢,在家做什么?”草根跟着问。
憨子即同学劳又禄,因为是劳先强的堂侄,所以劳先强回答说:“在家种田呗,还有什么做?”
“老眯呢,他在家不?”
老眯即同学苏志成,因为他一直爱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看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所以同学便给他起这个外号了。劳先强说:“在,懒人有懒福。石龙这些同学,就他结婚了。”
“是吗,那差人呢,还当干部不?”草根接着问。
差人即林永松,因为他一直是个积极分子,半边脸黄,半边脸青,像古时候的差人一样容易变脸。所以同学们便叫他差人,或半边脸了。梁秋生说:“不怕得罪人的东西,一身牙齿印,早被踹下台了。”
“是呀,追地主婆,地主婆不理他。追疤头的堂妹,疤头的堂妹却嫁给了老眯!”
地主婆是同学们给苏志秀起的外号。草根还想问,船已驶到对岸,大家都忙着上岸,他只能停下不问了。
跟在梁秋生和劳先强的后面上岸,走不一会儿就看见石龙镇了。梁秋生的村子叫老圩,就在镇子边上。所以草根就先到梁秋生那里去,劳先强自然是一起走了。
梁家在村中,一到屋前梁秋生便指着自己的房屋问了:“老吵,这就是我的窝了,看看风水怎么样?”
梁家有两间大瓦房和半节一倒水的厨房,前后左右房屋都比梁家的房屋高大。就如同一个小人挤夹在一群大人中间一般,草根说:“大年初二啵,怕不怕挡彩头?”
“不怕,随便讲!”梁秋生还补上一句说:“请老同学来,就是想听老同学真话的!”
“那我可说了?”
“说吧,放心说!”
“家里既犯打压煞,又犯缺角煞了!”草根说。
“什么是打压煞,什么又是缺角煞?”梁秋生不解地问。
“看见了吧,周围的房屋都比你家的房屋高,这就是打压煞,被人打压就抬不起头。厨房缺少半截正好缺在父宫上,所以父亲多是未满寿就走了,母亲却很高寿!”草根指梁家的房屋一一说。
“这下我知道了,为什么爷爷不到五十岁就走了,奶奶比爸爸还活得长。爸爸五十过一点就走了,奶奶去年才走,活到八九十岁。有办法更改吗?”
“有,只是需要钱!”
“钱不是问题!”梁秋生还没开口,劳先强先帮说了:“黑头杀猪街上卖,老妈子又开吃食摊,早赚得盆满钵满了!”
“盆满钵满,你是不知道,还是故意呛人?老爸有病治疗不用钱,奶奶有病治疗不用钱?两个都是钱干米尽才走的,哪来的盆满钵满大把钱?赚的盆满钵满是你黄头吧,既贩牛又养牛,借点给人家改房做新屋?”
劳先强还没开口,桑日花却寻来了。粱秋生见了就问:“怎么,在木龙打脸还不够,追到石龙来还想打一次?”
“看你说的,人家是拿钱来给你们的。”桑日花说了,从一边衣袋里拿出两百四十元钱,分别递给梁秋生和劳先强:“我说了,桑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这就是交待,数数看钱够不够?”
看着一大沓崭新的十元币,劳先强刚想伸手拿钱。只听梁秋生说:“捡起来,梁某人说话也是算数的,讲不要,就不会要的!”劳先强不得不配合说:“是呀,把钱捡来,我们是不会要的!”
“那不行,桑某人说过了,讲给一个交待,是一定要给一个交待的!”桑日花针锋相对说,看梁秋生不接,她把一半钱先往劳先强手上递:“黄头,你先拿着!”
黑眼睛见不得白银子,劳先强便把钱拿了。拿在手上一点多出两张,便说:“多出两张了!”
“不多,两张是给礼品钱的,桑家不能白吃别人的东西!”劳先强不做声了,桑日花把剩下的一半钱再递梁秋生。说:“黑头拿起,不拿我可生气了!”
梁秋生这才把钱接了,捡进衣服口袋。草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时后悔不把桑小花从母亲那拿钱的事讲出来了。
“老吵,你过来一下!”正是草根楞神之际,桑日花说,她说完还先走了。
“那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再来!”草根和梁秋生劳先强说一声,便跟着桑日花走了。
老圩是个大村,桑日花也不说话,一直向外走。草根问:“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啰?”桑日花说:“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呀?”
草根答不上话,就跟着走了。东拐西弯一阵,两人才出到村外。
正月的天气仍像十二月一样寒冷,在村中有房屋遮挡不觉得,出到村外就感觉到了。那冷风一阵阵吹,吹在身上感觉冷,吹在脸上,更让人感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叫你看着人的,怎么不看啊?”到外一个避风处,桑日花停下,开口便说:“你看看,天这么冷,还让人家跑这么远!”
“大姐,是人呀,而且还是两个人呢,人家就是想看,能看得住吗?”听出对方话里有话,草根心里有点窃喜,但还是摊开双手说!
“平常不是很能说的吗,为什么不说?这还不算,还跟着一起走了。让人家冤枉过河又走路!”
“我也不想呀,两个硬拉过石龙来,我一个人也敌不过两人个呀!”
“狡辩!”
“没有,人家说的是真话!”
“给!”桑日花从另一边衣服口袋里拿出十张大团结,草根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拿着,小花一定在你那拿了钱的!”
人真的是很矛盾,一刻钟之前,草根还后悔不提桑小花从母亲那拿的一百块钱。此时他又不想要递来的百块线了,说:“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的妹妹了,她能从人家的手上骗钱,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好,马上跟人走!”
“哪去?”
“当然是木龙了!”
“恐怕一时去不了,黑头,黄头还得着人家看风水呢!”
“你当先生了?”
“当了,不瞒你,不但做风水,还治病呢!”
“不写东西了?”
“哪还有时间写东西!”
“那人家走了!”桑日花说完真的走了,而且头也不回!
看一眼走了的桑日花,草根口里喃喃说:这女人怎么了,一刻钟前还好好的,转眼就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