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同学,柳银芳一点情面不留,还说那样话,草根很是尴尬。董会军说:“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别理她,我们走!”
“走就走吧!”草根笑笑,那笑比哭都还难看。跟着董会军左转,走田垌中间过进了木村。
木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坐北向南,与相思村隔着田垌和小河相望。董家住在村子的北侧,有个独立的院子。走进院子便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坐在堂屋上捧头打脑叫痛,不用问就是董会军的母亲了。
“妈,脸又痛了?”董会军跨进堂屋便问,老妇人哼哼唧唧说:“是呀,做罢豆腐就痛了,豆腐还是你弟弟拉去卖的!”
“我看看!”草根放下背包和手袋,伸手就摸董母的腕脉。一会儿说:“伯娘,伸舌子我看看?”
董母忍痛伸出舌头,草根看了一眼说:“伯母,你得面风痹了,西医叫面神经痛。不痛是好人,一痛想要命!”
“对,做豆腐时还好好的,做成豆腐要去卖,却去不了了!”田地一到户董母便熬酒做豆腐卖了,说:“这病太折磨人了,治又治不好!”
“伯娘,我来就没事了!”草根拿出一袋银针说:“扎扎针灸,贴块膏药,再服几副中药,以后想痛都没得来痛了。”
“那感情好!”草根扎了针灸,又给贴了一贴膏药于董母的头顶上。董母眉开眼笑说“嗯,有用啵,不痛了啵!医生是哪来的?”
“妈,我们同学!”草根还没开口,董会军先说了!
“这个同学真有本事,扎扎针,贴张药,妈的脸就不痛,人也舒服了!”董母连连竖起大拇指。
“伯娘,想好得久还得服几副中药!”草根说了就开处方,递给董会军:“马上去镇上抓几药回来煎给伯母吃,就会没事了的!”
“不会缺药吧?”想起早上去镇上捡不到药,董会军心里就有余悸,担心走的时间太长,母亲没人照顾。
“不会的,处方上的药很普通,见个药店都会有卖的!”
“那就好!”董会军和母亲说一声,又叫草根安心在家里,便去镇上捡药了。
“医生,贵姓!”等大儿子一走,可能是怕草根寂寞吧,董母便问开了。
“小姓兰!”
“兰医生,哪学得这么高明的医术的?”
“跟师傅学的!”
“饿了吧?”
“不饿,在镇上吃过中午了,伯母,忙什么,你就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那好,还没喂中午猪,我去喂中午猪了。”董母说一声,就去忙她的了。
一个人在堂上坐着无聊,草根起身就走出门去。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来时的简易公路上。想起之前柳银芳对自己的态度,草根便走上小木桥,过小河向相思村走去。
草根走一片田地中间过,很快就到了相思村。相思村和木村一样大,也是百十户人家。
中午已过,人们都外出劳动了,小孩还没放学,所以村子显得很安静。
草根进了村,跟着巷道走。当他走一家门前过时,但见堂屋上有一个少妇半跪在一张竹席上,搂着一个小孩哭。心里问:这会不会是柳银芳家,哭的是不是她姐姐,孩子是不是她小侄女?
柳银芳说话太伤人了,“什么她都治不好,他能治得好吗?”“就你才相信江湖郎中!”
“江湖郎中怎么了,就不能治病了?”草根心里说,他正想进去。却见柳银芳领着一个男人从一侧的巷道走来了,不用问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姐夫了。
草根赶忙闪进一个墙角里藏身,等柳银芳和姐夫进屋了,他又才出来往堂上瞅。
“姐,我叫得姐夫回来了,快去收拾衣物,送侄女去医院吧!”柳银芳进到堂屋便说。
“不用了,人已经没了!”柳银芳的姐姐说,说了放声大哭,哭得伤心欲绝。
“我看看!”柳银芳伸手摸小侄女心脏,果然没有心跳了。她不相信,去拿放在一旁药箱里的听诊器,小侄女的心脏真的没有心音了。再探鼻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摸手脚似乎也是凉的了。
听柳家姐姐那样说,还哭的伤欲绝,又看柳银芳手忙脚乱,草根五虎遁一掐,得知小女孩是假死。认为是自己显身手,出场给柳银芳一个反打脸的时候了。于是走进堂屋说:“让我来看看!”
也不管柳家人同不同意,草根伸手就摸小女孩的胸口,又翻翻小女孩的眼皮看,再探探小女孩的口鼻。说:“人还有救,有那种园麻线绳吗?”
那个时候农村妇女都还做布鞋让一家人穿,所以家家户户都有,又韧性又耐磨的园麻外皮搓成的线绳。
“有,有,有!”姐夫反应过来就进房去拿来一节做鞋用的园麻线,递给草根。草根接过线绳又问:“有山茶油吗?”
“有,有,有!”姐夫又去拿来山茶油。草根接过油,望见香火大桌上有盏煤油灯,起身便去拿来点上。
柳银芳有点鄙视,一直目不转眼看着草根。心想人都死了,你能起死回生吗?
只见草根用麻线醮上山茶油,灯上烧起火头,先在小女孩的头上火灸,然后胸口灸,再然后是手脚灸。
当灸到脚板心时,奇迹出现了。只听小女孩一声喷嚏,一下睁开眼睛醒了。
柳银芳还没来得及惊讶出声,她的姐姐翻身就给草根跪下:“恩人啊,多谢,多谢,多谢了,救了我女儿!”
柳银芳瞪大了眼睛,那意思不言而喻,一个江湖郎中只一节麻线,就让小侄女起死回生!
这一切是真的,民间中医有这样神奇吗?
“姐姐,起来!人是醒了,烧还没全退,还得服药。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去就来!”只听草根说,说了他就往外走。
“你去哪?”柳银芳情不自禁地问,满脸的不服和好奇。
“去要药!”
“去哪要药?”
“后山!”
“是去要草药吧,那东西又涩又苦,一岁多的小孩怎么吃?说吧,打什么针,我带有药水在药箱里!”
“你没用过西药,打过针,有用吗?”看一眼中医恶,草根问。
一句话,把柳银芳给问住了。是呀,自己又给药片又打针,小侄女的烧不但不退反而升高了。说:“我带你去!”
“不用!”
“不会怕人家捡了乖吧?”转变态度真神速。
“想去,你就去吧!”
柳银芳屁颠屁颠跑跟在草根的后面,边走柳银芳边问:“老吵,去哪学得那么高明的医术?”
“睡一觉得的!”
“哄鬼,那么高明,就一节麻线,是祖传的吧?”
“高明什么,什么祖传,不过是一个江湖郎中罢!”
“别怼了,算人家有眼不识泰山,还不行吗?”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出到村后的山脚下,一块两人高的大石上生长着一种菜。这菜灰黑色,全株肉质,叶对生,光亮而闪闪发光。草根见了爬上去采了两三蔸,下来就说:“得了,回去吧!”
“这也是药?”
“能治病就是药!”
“那不多要一点?”
“要那么多干嘛,又不能当饭吃!”回到家里了,草根问:“有辣椒钵吗?”
“有,有,有!”不等姐夫开口,柳银芳忙颠去寻了。很快拿来个辣椒钵加木硾,问:“要洗吗?”
“你说呢?”柳银芳洗干净了递过来,草根问:“做医生的,不会连捣汁也干不了吧?”
柳银芳放辣椒钵在地上,把石头菜撕小放进辣椒钵捣汁。捣得了问:“下面怎么做了?”
“这也要问,不会连喂孩子吃东西也干不了吧!”
柳银芳去拿来调羮,抱起小侄女,亲自舀药汁喂给小侄女吃。
小女孩不知是烧得太口干,还是石头菜汁味道爽口,竟然都吞进了肚里。吃了几调羮药汁,小女孩便睡去了。
“家里有体温计吧,拿来量一量!”一个小时后,草根说。
“有,有,有!”柳银芳从自己背回来的药箱里拿来一根体温计:“给!”
“那么多年的医生,不会连体温也不会量吧?”草根问,柳银芳笑笑,拿起体温针甩几甩,望一望。抱起小侄女,把体温计放于小侄女腋下。
一会儿拿出体温计一看,原来四十度往上的高温,现在只有三十七度过一点了。柳银芳说:“神了,一节麻线,两三株草药竟然比西药针剂还快还有效。”
“有什么效,我都治不好,他能治得好吗?”草根不苟言笑说。
“又来了,算人家说错了,还不行吗?”柳银芳转口对姐夫说:“姐夫,还不倒茶拿烟给大医生,干站那干嘛?”
“对,对,对!”柳家姐夫马上去倒茶让草根吃,跟着是拿烟敬草根。
“我不会抽烟,任务完成了,得走了!”草根说了起身就走。
“走什么走,吃了饭再走!”柳银芳拦着说。姐姐,姐夫跟着道:“是呀,辛苦一半天,吃了一餐饭再走!”
“不了,董家老母脸痛还等着我去看呢!”
“先前去董家,没看没治疗?”
“得看效果呀!”草根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