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跟着柏新月和蒙友德走进侧院,厅屋中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张木制沙发椅上捧着头,一个中年女人拿来一块热手巾要给中年男人捂头。蒙友德在外面架好单车,进到堂上便问:妈,我爸头又疼了?
是呀,下课就叫头痛了。中年女人说,她就是蒙友德和柏新月的养母柏老师。不用问,捧着头的中年男人就是蒙友德和柏新月的养父了。养母看着跟后进屋的草根问:这位是?
噢,我们同学!我爸不是经常闹头痛吗,我们同学可是一个名医。在双河治好了很多像爸爸这样的疑难杂症,听课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他,就叫来家里给爸爸瞧瞧了。蒙友德介绍说,蹬下身问蒙老师:爸爸,叫我同学帮拿手脉,开个方治疗好不好?
人生病了,特别是痛症,听说来医生又是个名医哪有不叫看病治疗的?蒙老师说:好呀,这个医师就麻烦你了!
草根早叫人缝制有脉枕了,他从手袋里拿出脉枕放小桌上就给蒙老师拿脉了。看脉弦而滑,舌苔白而腻。说:蒙老师,你不仅经常感觉头痛,还感到头昏昏沉沉的,胸闷心烦,呕吐痰涎对吧?
对,太对了!蒙老师还没开口,柏老师先说了,随后问;这病折磨老头子好几年了,头痛起来动都不敢动,一动人就跌倒。看东西也是模糊的,恶心就想吐,有办法治吧?!
应该有,先扎扎针灸,然后开个方调理调理就不会痛了的。草根说了,先拿来银针给蒙老师扎针灸。边扎边问:蒙老师,有什么感觉?蒙老师活动活动头脑,说:神了,头不痛。柏老师松了一口气,蒙友德和柏新月都笑了。催草根开方去镇上捡药,草根便开方让蒙友德拿去盘龙镇上捡药回来煎服了。
蒙老师三副药还没服完就说头不痛了,也不知潮河小学是一个独立的院子,还是蒙友德一家忙于教学,没时间去外面广告。草根在潮河住了好几天都没有一个病人找来,他就提出离开潮河了。
蒙友德和柏新月以及蒙老师夫妻极力劝草根多住些日子,草根以那个伤病患者,需要复诊换药为由坚持要走。蒙友德和柏新月见留不住,也就送草根出学校了。
在学校门口互相道过别,蒙友德和柏新月返身回去了。草根就往来的路上走,只听一个人追在身后喊:老吵,等等人家!草根回过头见是同学黄书禄。不由一喜问:兔子,走你,这是去哪?
广东打工!兔子是同学们给黄书禄起的外号,到近处了他问草根:来潮河有事?
对,无事不登三宝殿!草根把来潮河给蒙老师治病的事讲了,便问:不走大路直接到镇上搭车,怎么弯路走潮河来了?
噢,有个伴伙是潮河南村的,来邀一起走。黄书禄说了,朝南山后一指道:要不别走了,翻过那边山背就是家了,到家里住上一晚叙叙旧,你讲我们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草根在学校除了薛思甜和苏宏业以外,还有几个关系一直很铁的同学。黄书禄就是其中之一,草根很想答应黄书禄到他家里住上一两夜。一来黄书禄出门了,二来还要去给那个伤病患者复诊。就说:以后吧,都出门了,不能挡你发财的彩呀!
不信这个,吉人自有天相。黄书禄生得虎头虎脑的,说话也是快言快语的:财来山都挡不住,不来求也求不到!
真理!草根竖起大拇指,把急着去给一个病患复诊换药一讲。黄书禄道;这样讲真是有点遗憾了。
同学两个站着叙一会儿旧,黄书禄去南村伴伙那了。草根就去老鼠村那个伤病家里,伤病患者都不用拄拐杖也能行走了。又没有病人找来,于是住一夜草根就回家了。
从老鼠村到白龙镇有条小路不过三十里路这个样子,所以草根不走双河口搭车回家,而是直接走小路到白龙镇再搭车回家了。
翻过老鼠村背的山坳,走过一段平地。再翻过一个山坳又走过一段平地,前面有个枫木坳,爬上枫木坳顶就可以看见白龙镇了。草根一路不休息,到枫木坳下就往上爬了。一个人追在后面喊:走那么快干嘛,等等人家呀!
草根回过头,但见一个身材苗条,留着两把又粗又长大辫子的女子边叫边追上来。到身后她大辫子一甩说:喊那么大声也不听见,耳朵聋了?
来人是林巧兰,田地到户以后,她就做起收购山货土特产一类的小生意了。圩日在镇上收购,空日子下乡收购。得货或拿去县城出售,或拿去市里出售。听说枫木村有家人要卖香菇,她昨天就来了。可惜要价太高生意谈不成,住一夜还是谈不成。林巧兰就回白龙镇了,才走出村就见草根走在前面,她又喊又追一直上到半坳这才撵上草根。
几年不见,林巧兰还像从前一样霸道。问:人家是瘟神吗,喊不应,见就想躲!草根说;躲你干嘛,人家不是没听见吗!
那人家问你,这几年都躲到哪里去了?草根上错车到滩头,除了家里人就是生产队长和薛思甜苏宏业几个知道。草根不回家,知道的人又不往外传,根本没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看草根一副爱理不答的样子,林巧兰说:不讲是吧,那人家先来个自我介绍,国家恢复高考,我也参加了。考的是文科,三次高考,三次失败就不考了。田地一到户,人家就出来做小生意。乡下城里来回跑,钱是赚了点,可是很辛苦。
人家都讲了,现在到你了!尽管草根还没开口,已经没之前那样陌视了。初恋为了为进社队企业付出了高昂的青春代价,像吃不到唐僧肉的妖怪一样被打回了原形,让他既感慨又恻隐。
在林巧兰一再催促下,草根这才把自己在滩头几年的情况讲了出来。当然了他没有把和杨小娟,杜晓云两个恋爱的事讲出来!听说草根不但做了教师,还做了医师。林巧兰高兴地说:做医师好呀,那回到家帮人家拿手脉开个方!
拿脉开方干嘛!
治病呗!
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病。
人无老少,脚下无根,是人哪会不生病的?当年怀孕被踹流产了,林巧兰一直月经不调。不是错后就是提前,大姨妈来的那几天还痛得死去活来。看了许多医生,中西药吃了无数都不见好转。说;不准推,今天回到家里休息一夜,明早去人家那帮拿手脉开个方。
我可不敢去你那里。当年没有及时和林巧兰结婚,她出了那档子事,林老师夫妻一直有点怪草根。林巧兰说:不去我家也行,明早起来人家去你那!
不怕老妈拿扫把撵,就去吧!
…………。提起兰母,林巧兰怵了。脑袋瓜一转说:有了,我姨父认识吧。如今出来自己做了,在镇上开了一家药店,既卖西药也卖中药。到他那药店帮人家拿手脉,顺便在店里捡药最理想了。
草根心里说怎么会不认识,你姨父不就是臭狗屎范志清的爸爸吗?嘴上却道:既然姨父开药店了,为什么不找他拿脉开方?
开了,治不好嘛,好了还用得着求你吗?
人家就能看好了?
能,一定能,人家看好你!林巧兰紧紧跟在草根的身后,问;回来了,打不打算自己开一家药店或者诊所?
哪来的钱投资,不管是诊所,还是药店都是要出大钱的!
说的也是,开家小诊所没个几千上万不行。开个药店投资就更大了,都以万元计算!草根的家庭,林巧兰最了解了。问:不开诊所不开药店,那你回来打算怎么做?
回到家再说呗!
想不想跟别人干?
跟谁?
姨父身体不好,已经回老家养病去了。药店现在由姨妈和表哥在打理,需要一个坐堂医师。我经常在外面跑,叫我留意有愿意去坐堂的,帮做个介绍。一时没能力自己干,何不到那里暂时坐堂,等有资本了再自己干!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从滩头出来两眼一摸黑又不能不出来。到双河口西村了,本以为有个落脚的地方了。谁知蒋西荣一家是那样的人,到潮河也找不到落脚点,草根都不知道走哪去寻找落脚点了。能到范家药店坐堂,当然最理想了。可是想到范志清在学校对自己视如敌人一般,草根热起来的心一下又冷了。说;好是好,只是你表哥那个人不好相处呀!
有我呢,怕什么?别说表哥了,姨妈和姨父都得听我的!看他不做声,她说:是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真是请人不如激人,草根急着说:中不中用,坐堂拿脉治几例病不就知道了!
林巧兰笑了,问:这算是答应到范家药店,当个坐堂医生了?
算是吧!草根说,上到坳顶向下看。一条河水两边有无数的房屋,那就是白龙古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