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淼和苍云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人负责在正面的战场牵制,一人负责在后方扫清所有隐藏的障碍。
以穿透力极强的口哨和鸟鸣声作为信号,是两人之前就培养出来的默契。
祁淼可学不来苍云的那声鸟鸣,那就只能用口哨来代替喽。
谁都想不到苍云居然这么快就解开了绳结,虽然祁淼没在第一现场,但蜘蛛女能想到用蛛丝包裹钢丝绳索,肯定十分谨慎,不会轻易留下把柄,那绳结的技法一定是最复杂的那一种。
于是她故意留下破绽,将重力加速度和时间都计算得精准无误,几乎是朱茱刚落地,祁淼就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彻底定下胜局。
虽然修改过的加强版重力领域和成功入侵对方精神力识海这两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苍云的辅助也功不可没。
那么,该如何形容朱茱此时的眼神呢?
大概像是一头落魄的孤狼,徒留泛着血光的凶狠,然而无可奈何。
伤痕累累的身体,连动一下手指都费力,朱茱却仍想着调动她的精神力,让周围这些蜘蛛们去攻击祁淼,即使踩在自己的身体上。
可只要有那个念头,哪怕是仅仅一瞬之间,她的脑袋就泛起密密麻麻针扎一般的痛,像是拿了一把钝刀硬生生插进大脑里用力搅动,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望着脚边这些躁动的小蜘蛛们,虽然还是一样的密恐慎入,但祁淼早就不会再害怕了。
她微微用力,锋利匕首的刀锋便在朱茱的脖子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
“别白费力气了,这样还能少受点疼。”
在识海受损的情况之下重新调动精神力的痛楚要比皮肉之苦还要再难受百倍,祁淼居高临下,将朱茱全部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让你的这些小弟们都各回各家吧。”
从一开始她就很好奇了,强行把这么多的蜘蛛都召集在一起,真的不会破坏星球的生态吗?伽马15星的部落族人们可是最重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关系,甚至还信奉着与自然有关的神灵,她与蜘蛛女之间战斗的场面,可千万不能让她们看见了。
朱茱没有说话,苦涩的嘴角向下耷拉着,喉间泛起一股血腥气来。
蜘蛛们的反应就和现在她的情绪一样,迷茫无措,又乱成一团。
见她仍不放弃,就算忍着剧痛也要挣扎,祁淼有些佩服,善意地提醒道:“我知道你不想输,但这只是一场比赛,以后像这样的比赛总是会有的,你何必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如果你再不听劝的话,精神力可是会永久性受损的。”
现在这般境遇,令朱茱联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四肢同样是动不了的,妈妈是个比她还要强的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那么多年,连翻身都要借助仪器或者是护工,自己慢慢变成了废人,她该有多无助呢?
面对父亲的离开,她是生气还是痛苦,又或者心早就被病魔折磨得千疮百孔,已经无力再惦念其他了?
朱茱痛苦地闭上双眼,神情之中透出一种挥之不去的绝望。
她费劲地将自己戴着手表的那侧手腕向上翻,露出定位芯片的一角来,一直紧紧握拳的手掌也放松了。
她认输了。
妈妈,对不起。
要怪就怪她不够强吧。
比赛就是要选出最强者的,显然她离“最强”还有一定的差距。
朱茱觉得,那女孩的眼神实在是太平和了,即使在千辛万苦将她的芯片掰开毁坏之时,眼中连获胜的欣喜或者释然都看不见,没有一丝的波澜。
无端的,朱茱竟觉得有些委屈。
在Alpha的身上,类似于“委屈”这种的软弱情绪似乎是不太应该出现的,那都是omega的特权。
但望着beta女孩那平静的双眼,朱茱头一次有了宣泄的冲动。
一番激战过后,祁淼从蜘蛛女的身上翻身下来,盘腿坐在一边,手表检测到选手的状态,自动发送信号,把动弹不得的女A独自留在岩石山脉之中,祁淼不太放心。
反正她和苍云的山洞离这里也不远,祁淼决定待在这里等救援人员来把女A接走再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她拍了拍衣上的尘土,斜着眼问道。
现在的朱茱也就勉勉强强还能说话了,呈大字型躺在祁淼的身边,声音干涩喑哑,“朱茱。”
祁淼挑眉,这名字还怪有意思的,“蜘蛛的蛛吗?”
“不是。”朱茱的脖子极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下,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是茱萸的茱。”
“很有诗意的名字,你父母给你起名的时候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是我妈妈给我起的。”朱茱垂眸,对母亲的思念在这一时刻达到峰值。
她吸了吸鼻子,极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那你呢,你叫什么?”
祁淼说:“我叫祁淼,我的名字也是妈妈给起的,反正我还挺满意的。”
交换完了名字,就相当于双方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你的能力很特别,居然能够操纵蜘蛛,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们那里能够操纵动物的人也有几个,你才是最特别的,能改变重力。”
她的目光落到朱茱脖子上自己亲手弄出来的伤口,上面的血液已经凝结了,那是大动脉的位置,只要祁淼稍微再一用力些,朱茱就会停止呼吸,喷射出的血液足足能到两米高。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弃。
祁淼是极其佩服朱茱心性的,可这样的人,往往背后都会有着非咬牙坚持不可的原因。
“你为什么那么拼命?”
“因为我妈妈。”朱茱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妈妈生了病,我想多挣些军功回去。”
“军功?你也是军人吗?”怪不得祁淼看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维罗修斯军队的作风。
朱茱的眸光黯淡下去,“不过是边境21区的军人罢了,连参加太空演习都没有资格。你是帝星人吧?听口音感觉很像。”
祁淼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是很严重的病吗?”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像是硬捅别人伤疤一样,若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哪里用得着朱茱这样拼?
由此可见,祁淼是真的不会聊天,但好奇的心却是实在纯粹。
“嗯,渐冻症。”
“很长时间了吗?”
“从确诊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五年了吧。”朱茱大概算了下,“我妈妈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就像我现在一样,躺在这里不能动,但意识还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