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火药味浓了起来。
杭亭的眸蓦地犀利起来，信息素如利刃般狠狠朝沈清河刮过去，浑身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同为S+的评级，沈清河自然是不惧杭亭，他仍静静站在原地，檀木气息萦绕在他的周围，竖起一道坚固的屏障，抵挡着不断向他袭来的信息素。
历云溪一瞬间被没来由的恐惧攥紧心脏，她不敢说话，脸色也白了几分，险些要站不住了，她只是A级的omega，根本抵挡不住他们信息素的攻击。
正僵持不下之时，祁淼一只手稳稳扶住历云溪，直视沈清河，笑容得体却又透着疏离，缓缓道：“既然沈先生身体不适，那我送您回去就是了。”
随后，她瞥了一眼杭亭，单单只是这一眼，外溢的充满攻击性的冰薄荷信息素很快便被收敛。
杭亭紧抿着嘴，薄唇因他的动作而泛起淡淡的粉色，看着有些委屈。
没了压制，历云溪仿若劫后余生，深呼吸几次这才感觉活过来，向祁淼投去感激的目光。
但历云溪只觉得奇怪，在祁淼身上她感觉不到信息素的存在，这证明她分明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beta。
刚刚两虎相争，铺天盖地的威压几乎波及到了实验室中的所有人。
唯有祁淼，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看上去安然无恙，丝毫没受一点影响。
历云溪求知欲作祟，刚想开口询问，可她偏过头去，见祁淼微皱着眉，表情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就又被吞进肚子里。
暂时的妥协是当下最权宜之计，在和沈清河一起上车之前，祁淼小声对杭亭说：“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杭亭虽不愿，但也只能强压下心里的不耐，极小幅度地点头。
他坚持要目送祁淼，悬浮车的速度很快，纵使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身影也是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令祁淼没想到的是，沈清河居然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据他所言，司机把他送到研究所就离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让司机走的。
祁淼自然是一个字儿都不信的，又是和杭亭一样拙劣的借口，好像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出行离不开司机，车里都取缔了自动驾驶这一功能一样。
所以目前的情况就变成了，在去往外交厅的路上，她开着军区的公用车，旁边却破天荒地坐了位和军区完全不沾边的沈清河。
“真是辛苦祁副官了，还麻烦你一趟，亲自送我回去。”沈清河看上去心情不错，神色如常，哪里还有刚才头疼的样子。
虚伪！实在是虚伪！
祁淼只能握紧方向盘，通过在心里暗戳戳骂沈清河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因为她抬手向前够方向盘的姿势，袖口就变短了，难免露出莹白的手腕。
沈清河目光幽静地望去，看见了她戴着的手链样式的抑制器，只一瞬他便移开了眼，长睫低垂，若有所思。
半晌之后，他不动声色地试探，仿佛在不经意间问道：“我很少见军人戴首饰的，祁副官的手链倒是很特别呢。”
“看着好看随便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戴着玩玩而已。”祁淼四两拨千斤，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样啊……你戴着的确很漂亮。”
沈清河的确是观察得细致入微，心细如发，这么快便察觉出了她这手链不对劲。
“我早就听说杭亭上将身边的女beta副官很得他赏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沈清河眼含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以一种近乎于感叹的语气说道：“看来杭亭上将真是宝贝着祁副官你呢，来的时候，竟是连让你开车都舍不得。”
实验室大楼正对着研究所的大门口，祁淼和杭亭刚到时，沈清河背着双手站在实验室里，居高临下，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见杭亭是从驾驶位上下来的。
很像是一只隐匿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猎豹。
沈清河话题转换得十分自然，只是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目的性，想要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
祁淼不懂沈清河这些弯弯绕绕的坏心思，也根本不想懂，即使是被他这样阴阳怪气地内涵，她也还是心平气和，半点不为所动。
“沈先生应该知道，有些传言并不可信。”她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皆暗含警告之意，“所以，还是少听为好。”
祁淼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她的意思显然就是：不该你管的，你就别管了。
“祁副官说的是。”沈清河仍是笑眯眯的，应声道。
沈清河后来没再跟她搭话，话题就终结在这里了，祁淼不在意此时的冷场，甚至她巴不得沈清河赶紧把嘴闭上，好让她清净一会儿。
沈清河擅于察言观色，看上去似乎此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祁淼身上，可他没有错过祁淼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蔑。
沈清河的心里很平静，一丝怒气都没有。
在平常，若是有人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沈清河必然是要盘算着如何让那人吃些苦头的。
实际上他也无法说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理，一开始或许真的只是单纯好奇，杭亭护得严实的那位副官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可祁淼似乎有种莫名的魔力，不断地吸引着他，沈清河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祁淼的态度越是满不在乎、不以为然，他反倒越有兴趣。
直觉告诉沈清河，祁淼身上的谜团很多，恐怕就连杭亭也只是了解到一个表面而已。
……
帝国外交厅总部居然来了辆军区的车，要是被媒体看见了，不知道要怎么报导。
门卫通过摇下的车窗看见了沈清河的脸，这比任何通行证都要好用，痛快地放行，总算是到了外交厅，祁淼归心似箭，一进去忙不迭调头，生怕在里面多待一秒。
车稳稳的停住，沈清河气定神闲地坐着，直接无视祁淼的目光，根本不着急下车。
这厮是懂怎么气人的。
祁淼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没沉得住气，没忍住出声提醒道：“到了，沈先生，下车吧。”
沈清河没动，他的视线分明在祁淼手腕处多停留了一会儿，唇边浮起一抹笑，没选择说破。
“祁副官，你真的是beta吗？”
不等祁淼回答，说完他便下了车，没让祁淼再催，想来也是觉得问不出来什么。
沈清河头都没回，只留给祁淼个后脑勺，背影如玉如竹，他漆黑如墨的长发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曳着，这个人就连头发丝儿晃动的幅度都充斥着优雅。
可算把他给送走了，祁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于沈清河临走之前问她的话，祁淼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有什么好心虚的，她就是个beta，货真价实，即便沈清河再怎么怀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只不过，是有信息素，能标记S+Alpha的beta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