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是老宅例行家族聚餐的日子,时绥到老宅的时候除了傅时聿其他人都到了。
她刚出现,兰姨笑着迎来,接过她手里的大衣。
时绥眼神冷冷清清地扫过坐在客厅里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傅容礼对她并没有好脸色,时绥喊到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和傅容廉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沈蓁则靠着沙发,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傅文舒还没有走,大概是看着傅时聿最近没时间管她,心里想着能赖一天是一天。虽然她现在对时绥没以前那么讨厌了,但也没有好感,因此也只是和季允致嬉笑打闹,没搭理她。
爷爷奶奶还没出来。
这一家子人各做各的,时绥站在客厅,像是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人。
傅时聿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眉宇间蓄起浓浓的不悦。他一出现,自然是焦点,所有人的视线都转过来,尤其是傅文舒,立刻从沙发里跳了起来,跑到他身边。
“哥,大家都等你了,你怎么才来啊。”
说完,还打算接他脱下来的大衣。
然而傅时聿却把衣服递给了站在前面的时绥。
时绥愣了愣,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衣服递给兰姨,让她放好。
傅文舒见他冷冷淡淡的,嘴巴一撇,“偏心鬼。”
傅时聿拨开她像八爪鱼一样抓着他胳膊的手,没什么情绪道,“怎么还在国内?还没开学?”
一到这个话题,傅文舒就蔫巴了,“我舍不得爷爷奶奶,想多待两天。”
“没必要。”傅时聿淡淡地看她一眼,“明天我让傅九送你。”
傅文舒脚一跺,委委屈屈地嚷道,“哥,你……负心汉!”
“这又怎么了?”老太太正搀扶着老爷子从房间里出来,然而一跨进客厅就听到了负心汉三个字,不由皱眉,“小孩子家家的,整天胡说八道。”
傅文舒一见救星,立刻上前,撒娇地勾住老太太的手,“我哥又欺负你。”
老太太笑,“他不是一向最宠你?你这话可让他伤心。”
傅文舒嘟着嘴,“那是以前,现在他变了。”
“当然得变了,他现在是有媳妇的人,自然最宠自己媳妇。”
老太太扶着老爷子坐下,眉眼含笑地取笑。
这一天是她一周里最开心的时候,一家子热热闹闹,唯一的缺憾是结婚三个月,时绥肚子还没动静。
不过说回来也是她心急了,她年龄还小,结婚也才三个月,小两口想过点二人世界也正常。
何况这两人的感情看起来还不太稳定,还是要磨合磨合,学会彼此包容。
被提到的时绥安安静静地站在傅时聿身边,脸上的笑意很淡,傅时聿低头看去,觉得她像是带着面具的笑很是刺眼,脸色也愈发地冷淡下来。
一家子到齐,老爷子宣布开饭。
傅家人的餐桌永远是安静的,从小教养如此,就连最闹腾的傅文舒此时也最像大家闺秀,温静地吃着饭。
饭后,男人坐在一起聊工作,女人则有点聊不起来,尤其沈蓁和周岚两个妯娌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周岚死赖着不肯离婚,试图讨好老太太挽救婚姻。
以至于老太太明显有点嫌弃她,她还一个劲儿上赶着嘘寒问暖。
傅文舒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绥便落了单。
老太太怕她无聊,凑近问她,“要不要上楼歇歇?等会喝甜汤再让兰姨叫你?”
时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有一说一,傅家两老对她没得说,就算以后她和傅时聿主动分开,也希望把对两老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也是她一直下不了决心的原因之一。
她回了房,终于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有点闷,她打开了连接阳台的落地窗,阳台下面是个长廊,一直延伸连接着另一栋傅容礼和沈蓁住的别墅。
她静静地站着,思绪烦乱,应该说这几天里她脑袋里的千头万绪就没有清晰过。
正发着呆,手机铃响。
是时淮。
时绥接通,时淮那边的声音焦急的传过来,“姐,我听周律师说了,现在唯一的线索断了?”
“嗯。”
“那现在怎么办?”
时绥轻声安慰,“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和沈蓁交易是最后的筹码。
只是她并不希望会要到那一步。
“你好好拍戏,别因为这件事影响工作,叔叔这边我会尽力,傅时聿他……也会帮忙。”
不论如何,傅时聿三个字对他们来说也许是颗定心丸。
果然,时淮沉默了两秒,嗓音难得有几分沉稳的音调,“替我感谢他。”
时淮如今能在娱乐圈扎稳脚跟不容易,叔叔这件事还没开庭,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能把这件事尽快压下来才不会影响到时淮,否则他刚刚冒头的事业只怕止步于此了。
媒体不会在乎真假,他们只在乎热点,抓住一个新闻便会无限放大,路人更不会关心,到时候时淮只怕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时绥拿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觉得差不多了就要下楼,她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听到阳台下传来傅时聿和沈蓁的声音。
她收住了脚步,手扶着落地移门,连呼吸都屏住了。
傅时聿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你找时经年的麻烦是因为我?”
时绥怔了怔,他这是为了这件事质问沈蓁吗?
一颗心提到了高处,沈蓁,会不会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可转念一想,应该不会。
除非沈蓁已经放弃了和她的交易。
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沈蓁淡淡的开口,“你想多了,我和时经年没什么关系。”
傅时聿冷笑一声,“没关系你绑走刘锦昌妻女?”
沈蓁不吃他这套,声音更加懒散,“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她停顿了一下,腔调拉长,“哦……是不是别墅里保全没到位,人被劫走就怪我?傅时聿,你这么没用?”
她知道瞒不过傅时聿,也没打算瞒。
继母与继子的关系在这种豪门里,大多数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允致回来,却还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她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一个两个,傅靳南也好,傅时聿也好,究竟给她那个傻儿子灌了多少迷魂汤药?
允致不肯出手,那就让她来做那把刀。
傅氏的一切,原本就该是他们的。
沈蓁的声音里充满了挑衅,傅时聿也没生气,他声音里有几分凉薄的笑,“有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说?既然不是因为时经年的事,难不成我们这种势同水火的关系还有其他可谈的?”
沈蓁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当然有谈资,比如说傅靳南。”
傅时聿顿了下,随即低低的笑出声来,“你以什么立场和我谈他?”
“凭他是我一手带大,凭他死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