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亮仔细端详陌生人。
确定自己没见过,应该是刚刚调过来的人。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坐在牛总办公室的外间?
牛总办公室,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比较大,除了正常的办公桌椅之外,沿墙角还摆了一圈转角沙发,还有两个茶几。
显然,这样的布局更灵活,既可以作为小型会议室使用,也可以用于接待前来洽谈的贵宾。
本来,姬秀文他们是应该坐沙发的,但是为了争吵,他们没有坐,而是一个个气呼呼地站着。
陌生人也在打量着司马亮。
就听得姬文秀继续说,“这个家伙,人模狗样地坐在这儿,死活不让我们见牛总。他说我们找牛总有什么事?牛总正忙着。可以说给他听,然后由他负责转告牛总。”
“我们就觉得,不认识你啊,你算什么人?你算哪颗葱?插在猪鼻子里也不是象啊,你算老几!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摆谱。”
陌生人脸红脖子粗。
激动地站起来,要争辩一番。姬文秀没给他机会,“你先闭嘴,轮不上你说话,听我说完!”
陌生人也不是软茬。
声音提高了八度,说道,“我是刚调来的办公室干事,因为没有工位,所以暂时在牛总办公室外间办公。当然也兼处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
“牛总作为公司老总,事务繁忙,日理万机。单位百多号人,如果都来见牛总,牛总哪里还有时间办公呢?所以得有一个正常的办公秩序。”
“如果不是有紧要事情,就不要麻烦牛总,可以告诉我,然后由我汇总,一起汇报给牛总。这是办公室正常的工作程序也是办公秩序。”
“既然你们是原来的部门经理,那应该对这一套很熟悉,也应该遵守吧?我拦你们,是我职责所在,有什么不对的呢?”
张晓明一反温文尔雅的常态,嘿嘿冷笑了两声。“你就不要说你是办公室干事了,直接说是牛总的秘书,不就行了吗?一开始你就不就是这样说的吗?”
陌生人就坡下驴。
“你如果愿意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张晓明又嘿嘿了两声。
“不是我这样理解也可以,而是根本就不可以!牛总虽然是公司的一把手。但是从级别上,我们这样的公司,也是有规定的,最多也就算一个处级干部吧。”
“虽然处级干部,但是却没有权利配秘书。国家有规定,副部级以上才能配秘书。按你说的,牛总应该是副部级了?”
“这要放在以前,可是僭越之罪,是要蹲大牢的,你知不知道?”
陌生人瞬间石化了。
眼前这几位经理,虽然虎落平川,但毕竟政策水平、业务能力还是有的。
听了张晓明的话,陌生人立马换了一副口气说道。“牛总没有说我是秘书,我也没有说我是秘书,我只是刚调来没有固定的岗位,所以先在这儿临时办公。”
“正好碰上你们来了,所以就有了咱们之间的交集。但牛总现在有事,你们的事情,还是要告诉我。”
司马亮俨然变身为法官了。
原来争吵的双方竟然不争吵了,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了。司马亮见陌生人服软了,就对几位经理说,“既然牛总不在,咱们在这里跟他吵吵嚷嚷,也没什么意思。他刚调来不知深浅,经理们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一直没有说话的耿经理说话了。“按说应该这样,但不是我们不买你的账,而是他为了拦我们去见牛总,就说牛总不在。”
“我们来找牛总,也不是毫无目标、毫无目的,瞎来瞎撞的。我们知道,牛总刚从外面开会回来,现在就在里间坐着。”
“我们在外面吵这么大声,他纹丝不动,这一点我们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确实超常!”
“但为什么他能有定力?还是那句话,他理亏,不敢见我们,所以宁愿听我们在这吵翻天,他装作没事一般,就让这个无名小卒跟我们在这里吵闹,转移焦点,转移目标。”
“如果不信,你现在打开里间的门。如果牛总不在,我们二话不说,哗的一下就撤了;如果在,那我们打了盆说盆,打了碗说碗。”
这倒把司马亮给难住了。
他唯一的目的,是把经理们带离牛总办公室,而不是火上浇油。但现在他却又由法官的角色,转变为见证人的角色了。
虽然耿经理说得不无道理,但在司马亮看来,却没有可操作性。试想一下,谁去打开牛总的门呢?如果是经理们,那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跟陌生人争吵,直接去开门就完了。
现在已经吵了半天了,即便是牛总在里边,也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有了相应的预案,想打开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而陌生人,他本来就是要阻拦这些人去见牛总的。
司马亮也明白。原来牛总的办公室,里间也好,外间也好,不管空间再大,就他一个人使用,从来没有听说还有个秘书协助他处理事务。
公司就没有秘书这一说。
如果有,那也是刚有的,也是任朝辉上任以后的事儿。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说明什么?
说明牛总知道害怕了。
主要是害怕这些人找他闹事,所以要建立一个真正的防火墙。让所谓的秘书,替他阻拦这些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秘书,他是死活不会去开门的。
那剩下就是司马亮了。
司马亮,本身就没有这项任务,何必搅和此事呢?司马亮想到自己的任务和使命,就对经理们说,“牛总是咱们公司的牛总,经理们也是公司的经理,都在一座楼办公。”
“虽然不在一个楼层,但彼此并不遥远。如果想见,抬腿就能见。既然牛总不在,我们也不要穷追猛打,非要弄个水落石出。”
“今天不在,不代表明天不在;明天不在,不代表后天不在;后天不在,不代表永远不在。既然同在一座楼,那就有见面的时候。”
“咱们的事,再着急,也不在这一天两天。何必在这里跟他怄气呢?走吧,大家听我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
经理们有些犹豫。
他走到张晓明跟前,拽拽他的衣角。张晓明就明白,他有难言之隐。
反正他们来找牛总,并不一定是要解决什么具体问题,其实说白了,就是出一口恶气罢了。现在虽然没见牛总真身,但出气的目的已经达到。
也就做一个顺水人情。接着司马亮的话说,“既然司马亮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咱们今天就撤。不过,小伙子,我们有话在先,明天我们还会来的!”
说罢转身往外走。
其他几个经理见状,也都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