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辉感受到了后遗症。
司马亮在这种时候,也拿不准,自己应该说什么?任朝辉能这样推心置腹,把目前面临的情况,如实告诉,司马亮觉得,最起码来说,任朝辉还是直率的,还是把司马亮当作可信赖的人。
不过司马亮也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任朝辉跟自己并无深交!
他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司马亮作为可以说真话的人。如果自己那样认为,那自己就太天真了。
不过现在的真实情况是,任朝辉来找自己了,而且貌似还说了一些心里话。
但任朝辉这样做,真正的目的是要干什么呢?任朝辉毕竟是刚刚上任的部门经理,在公司的体制下,部门经理也不可以为所欲为。
新官上任,部门经理要烧三把火,也由不得他。
所以司马亮就没有再插话,只是静静地听。任朝辉就继续说,“我也没有想到,我第一个遇到的问题,就是我的办公地点问题。”
“不瞒你说,来你这之前,我特地拜会了张经理。张经理跟我虽然也没有深交,但我调动的具体手续,是你办的,接洽联系的人,却是张经理。”
“所以,张经理对我个人,还是有知遇之恩的。而且这一次,我们两个人的处境都有点尴尬。”
“我也没想到,我会来接替张经理。当然,这是公司的安排,我个人也无能为力。但既然来了,我也只好采取主动了,我去见张经理。”
“张经理倒没有过分的言语举动,但是他直接视我为无物,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
“我知道,他对于我没有成见,他只是把对牛总的意见、不满,转移到我身上来了,我实际上成了牛总的替罪羊。”
“我陪着笑脸,跟张经理攀谈,但是他稳稳坐在办公桌后面,眼睛似睁非睁,对我说的话似听非听。”
“我尴尬地说完自己要说的话,我刚刚上任,对人力资源工作不熟悉,以后还要多向他请教,这也是一些面子上的话吧。”
“张经理听了无动于衷,面无表情。最后来了一句,我们这些老家伙,墨守常规,注定要被时代所抛弃,以后就看你们创新了。”
“工作如何交接?他没有说,我也不好说呀。最现实的问题是,他没有说办公室如何使用?我作为继任者,更不好开这个口了。”
司马亮总算明白了。
他来自己办公室,是干什么来了。什么熟悉情况云云,都只是一个幌子。
真实情况是,他以为,张经理能自觉搬离办公室,而他则可以名正言顺地使用部门经理的办公室了。
张经理没有接这个茬。
任朝辉处于尴尬之中。
作为新上任的部门经理,却没有自己专用的办公室。他不可能挤在大办公室办公。
倒也不是他放不下架子,而确确实实,在某些情况下,作为部门经理,需要有单独的办公室。比如,商谈人事工作,有好些是需要保密的。
很难设想,在大办公室那样嘈杂的环境下,可以从容不迫地谈敏感问题。
而且司马亮也知道,部门经理的办公室,在内部空间的使用上,是为单人办公准备的。折叠椅,倒是有,但那是为前来洽谈工作的人准备的。真要坐着办公凑合一下,暂时是可以的。
最为重要的是,办公桌虽然比较大,是俗称的老板桌那种,但也只能一个人办公。再说了,司马亮也能想到,即便是张经理大度,两个人同时办公,那也是很不方便的。
有时候甚至是很尴尬的。
比如说,干事到经理办公室请示工作。肯定是要向任朝辉请示汇报的,但原来的部门经理,也在同一间办公室,他是听还是不听?
这不仅给他们出了难题,也给下属出了难题。
但是,从职责上看,张晓明已经被宣布免职了,也可以说他是无官一身轻了。他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彻底不管了。
任朝辉,他就有苦难言了。
整个人力资源部门的工作,是要找他说话的。可是有张晓明在,他又不能放开手脚,按自己的思路去办。有些决策、有些部署,他征求张晓明意见吧,人家已经不管事了,都知道是出于礼貌,甚至出于虚伪;但直接绕过他,他这人就在办公室坐着,谁敢?
按理说,尴尬的应该是张晓明。
但张晓明已经无所谓了,也许他在有意制造尴尬,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了。
这也是张晓明的优势。
本来是任朝辉的主场,按照先来后到,主场反而好像是张晓明的。
司马亮已经明白了,任朝辉是看中了自己这个档案室。最起码来说这也是一个单间。
尽管司马亮是正主,但毕竟任朝辉是经理。他如果提出来要使用这个办公室,司马亮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张晓明作为资深经理,最起码的职业道德、规矩应该是有的。自己既然被免职了,那相应的办公待遇,也随之而取消。
当然,公司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有责任的。并没有宣布免职的经理到什么地方办公。
他们还没有到退休年龄。
他们不可能现在就离开公司,所以他不搬离,也有自己的理由,公司没给我安排办公室,我去哪里上班呀?
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张经理看似被动却变为主动,我不提搬离,你别的人能把我赶出去吗?
继任者还没有愣到那个份上。
任朝辉退而求其次,想要使用档案室。
司马亮怎么办?答应不答应?答应吧?内心着实不愿意;不答应吧?顶头上司不能顶。
司马亮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