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亮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于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上级人事部门的一位私交不错的干事。想跟他商讨商讨,遇到这样的事如何处理?
他就拿出了手机拨号。
但是他没想到,拨了无数次,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仔细检查了手机的界面,有任何异常。再拨,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他想到了鲍春来,就来到外间。鲍春来也很讶异,“你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司马亮双手一摊,苦笑了一下,“难死我了,我真的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啊,领导交代的任务,难度太大了。”
“我想打电话,跟别人商讨商讨,看看角度怎么找?讲话怎么写?但是我手机好像出问题了,原来好好的,现在打不出去电话了。”
鲍春来,微微一笑说道,“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这里根本没有手机信号。里边的手机打不出去,外面的电话也打不进来。人家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人家会所的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不过,领导好像也再三嘱咐过,不能给任何人讲,我们在这里干这些事情。从这一点上来说,会所的这种情况,正好符合了我们的要求。”
鲍春来不动声色。
司马亮却是大吃一惊。一个神秘的会所,竟然对手机信号进行屏蔽。他是用手机用惯了的,突然一下手机不能用了,自己跟外界就失去了一切联系。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自己住在里间,鲍春来住在外间,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自己也是疏忽大意,忘了来的时候,领导的再三嘱咐。即便是有信号,有鲍春来在,自己也不能随随便便跟别人讨论领导交付的任务。
怎么把这一条给忘掉了呢?
司马亮细思极恐。他现在真的是身处孤岛,跟外界隔绝,音信不通,这不是被变相监禁了吗?牛总要调整干部,本来是正常操作,现在却走了样。
弄得自己失去了人身自由。
问题是,自己无力改变这个局面,相反,还要绞尽脑汁完成任务。
现在怎么办呢?
现在唯一可以求援的,就是鲍春来乐。司马亮尽管平时跟鲍春来并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交集,但现在机缘凑巧,山不转水转,两个人转到一块了。
司马亮也只好向鲍春来讨教了。
就推心置腹地说,“你也是跟领导来的,领导是什么意思?你肯定知道。我现在理不出头绪,你能不能给出出主意?拓宽拓宽思路。”
鲍春来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可没有这样的任务。领导交代,只是全力给你做好后勤保证。不过,既然咱俩住到一个套间了,那倒是可以一起探讨。”
司马亮就简要地说了说情况。
鲍春来却满不在乎,大手一挥,“我们这些当小干事的,就是要唯领导马首是瞻。领导指到哪,我们就得打到哪。至于领导指得对不对?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
“从这个角度出发,领导以年龄划线,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国家的规定,是从整个国家的情况出发的;领导的规定,是从单位的情况出发的。”
“你不能说,国家没有的规定,单位就不能规定了。再一个,如果大家都墨守常规的话,那还怎么搞改革呢?还怎么搞创新呢?”
“改革开放的时候,国家就允许特区先行先试。那改到现在了,改革怎么深化?领导划的这个线,就是一个创新。”
“所以我的意见,不一定要从上级的文件出发,来解释领导的年龄线。而是要从单位的实际情况出发,来论述领导这个划线的现实意义。”
“如果不这样做,年轻干部,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你我这样的小干事,还要熬多少年才能出人头地?”
这倒是一个特殊的角度。
鲍春来这样一说,给了司马亮一个强烈的提示。也许长期从事人事工作,倒把自己给限制住了,时时刻刻都想着上级有没有这样的规定?
就没有想到,单位领导也可以做规定。那就按鲍春来说的角度,去阐述去解释。
而且鲍春来还提供了一个观点,不这样做,年轻人就上不来。从这个意义上说,领导划的线,也就好理解了,起码能引起年轻人的共鸣。
为年轻人让路。
被切下去的人有意见,但年轻干部却感激不尽,如果这样写的话,就不用考虑对领导干部的个人评价了。反正是大儿化之,大家都能接受。
即便是被切的人不能接受,但得利的人,确是衷心感激的。这样,正面负面的情绪一对冲,天下也就太平了。
司马亮豁然开朗。
紧紧握住鲍春来的手,“紧跟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站得高、看得远、想得深。我就按照你的思路往下写。”
尽管有了思路,但是真正写起来,司马亮还是感到了有些问题。这个年龄线,为什么跟国家的规定,差距是三年而不是五年?
如果要年轻化的话,五年八年,不是更能体现年轻化吗?
特别是,真正要下结论的时候,仔细算帐,真正按照这个年龄线切下来,现在的部门经理之中,绝大部分都要被切掉。
跟原来想的不一样!
自己原来想到的核心部门、核心经理,只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一小部分。现在静下心来仔细算一下,真的以这个年龄划线的话,那被切下来的就占现有部门经理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了。
这得有多么大的动静啊!
虽然说是切一刀,但切到谁头上,谁都不乐意。你有大道理他有小道理。
你说要干部年轻化,他说那国家规定的退休年龄,为什么不往前提,而要往后推呢?
一下牵扯到这么多人,确确实实是不大好交代的。联想到自己被事实上的软禁,神秘的会所,神秘的环境,霸道的要求,司马亮觉得事情不简单!
在上级没有明文规定的情况下,单位搞出这么一个土政策来,要顺利实施,要人心服口服,最起码作为执笔者来说,他还不能有效地说服自己。
其实,牛总只是大概地说了一个年龄线,但究竟如何切?涉及到谁?多大的面?并没有具体的说法。如果他就此大做文章的话,很有可能给领导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司马亮又陷入艰难的选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