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剧情回归了正轨,苏露难免有些懈怠,喂西纳尔喝完水,她放下水杯打算出去找地方躺平休息(没办法,萨BOSS的身体就是这么适合散养)。但检控官已经注意到她的态度变化,看她打算出去,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您……我是不是占了您的床铺?”
苏露说:“是啊。”其实并不是,这是专门给检控官先生准备的。
西纳尔打算爬起来,“真的非常感谢。”
苏露不懂了:“你怎么了?起来干嘛?”虽然她按照剧情惯性有点瞧不起眼前这个OOC了原来形象的男人,但也没打算再为难他啊。
西纳尔解释说,“我已经睡了一会了,也许您也该休息一会。”
苏露勉为其难地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看着西纳尔脸色苍白的样子,漆黑的眼睛灵动地转了一圈,突然翘起嘴角问:“你是不是不敢自己待在山洞里,想让我睡在这里陪你?”
褐发的男人僵住了。照理说苏露没能力这样切中要害,但这一次在已知剧情的基础上胡猜,她蒙对了一次。西纳尔无比尴尬,又说不出话来狡辩,因为他确实是不敢再睡,这才想起要把地铺还给苏露,这样他也可以坐在她旁边。他以为苏露是因为知道塞佩斯星人血液的特性才会猜中他的心思,而且她同时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她知道这两点,也许也能理解他会在幻觉中看到什么,理解他的恐惧。
由于苏露一向表现得十分友善,所以……西纳尔沉默地垂下头,一边期盼着自己能得到些安慰,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的软弱。可惜,苏露虽然侵入了塞佩斯囚犯的大脑,了解到他血液的用途,却完全不是靠这条线索发现答案的,所以她带点鄙视和恶意地朝西纳尔做了个鬼脸,“你猜猜我是因为犯了什么罪被送到这里的?如果你知道了,我保证,你不会希望我出现在你身边的!”
说完这句话,苏露发现西纳尔那张原本就缺乏血色的脸,刷一下又苍白了几分,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石膏人像。苏露哂笑着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可否认,就算是石膏像,他也是一座英俊的雕像,在穿越前,苏露即使银屏上也很少能见到比他更英俊的男人。在当初接受审判时,他那张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像最犀利的刀子。无论她说什么,检控官先生都能找到她话里的疏漏,让她有口难辩。
在遇见他之前,苏露从来不觉得她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但遇见他之后,她总想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那时真想掐死他,而现在他就在自己眼前,又弱小又胆怯,随便怎么对待他都可以呢……一时间,少女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西纳尔的喉结。
男人手足无措地向后躲了躲,苍白的脸上泛上一丝红晕,显然对话题一下滑入敏.感的禁.区缺乏准备。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干涩地问:“那您……那您到底是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
苏露眨了眨眼睛,视线移回去与西纳尔对视,开始时她只是想嘲笑这家伙的胆怯懦弱,一不小心涉及到她自己的倒霉事。对这位检控官大人,苏露说过成百上千次“我什么都没做过”,所以完全不想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少女歪着头,把手指从男人的脖子上挪下来,抿着嘴说:“真抱歉啊,现在你只能发动自己的想象力随便猜猜,不过我保证,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在他们说话时,监控官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等苏露说完话与他拉开了距离,他也没有松懈下来,目光仍然紧紧跟随着苏露的身影:
如果让我猜测的话,我希望你是个善良的好人……
这样的话,西纳尔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过了这样天真的年纪。他顺从着苏露的意思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露露,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苏露愣了愣,她早就决定了不在西纳尔面前说谎,所以也没提前准备过面对他的疑问时该怎么应对,所以她认真思索了一下:她能预知命运这种事再诚实也不能透漏给别人,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苏少女于是坦然地回答:“我当然有我的原因,不过这是个秘密。”说完,为了避免西纳尔再问她什么犀利的问题,她果断撤退,转身离开山洞。
西纳尔明白她不会留在山洞里陪自己,也只好跌回棉衣铺成的地铺中间。可他不愿再入睡,只能翻来覆去地想着他与这个神秘少女间的交集。露露……他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女孩真像沙漠里的清泉,你可以一眼看到泉底的卵石,却仍觉得她的出现像个奇迹。
她不习惯和男人亲近,所以稍不留意就会让她害羞恼怒。她看来无意掩饰自己早就认识西纳尔这个事实,但又不像是对他存在好感,反而像是从前有过过节。一旦他们之间有些微的言语不和,她马上产生及不搭调的愤怒,尽管如此,她却没有真的在自己身上实施过暴力。况且她还在自己即将被杀时出手相救,这些都是她本性善良的证明。
西纳尔能年纪轻轻跻身高位,闯出一份名声,靠得是他自己的机敏聪明、以及杰出的专业素质。
涉世未深的少女出现在重刑犯的流放地,认识自己并且怀有敌意……
露露、露露……
第一次听到她名字莫名的熟悉感……
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渐渐汇聚,西纳尔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猛地坐了起来,捂住腹部的伤口,大口地喘.息,为他刚才的想法心底发寒。西纳尔的记忆力很好,不会轻易忘记他曾经手的案件,况且莎布·萨托斯这名罪犯,无论是从凶残程度还是狡猾水准上,都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她犯下的罪行令人发指,她最后脱罪的手段也曾一度让西纳尔动摇。其实他一度相信过萨托斯真的拥有一个纯洁无辜的人格,即使萨托斯的手下向他提供了她虚构人格证据,面对那个自称是苏露的罪犯,他仍然感到怀疑:这真的是萨托斯的演技吗?怎么会有人能如此完美的演绎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呢?
西纳尔特意去监狱看望了萨托斯一次,希望说服她能够认罪。反正新出现的关键性证据足以扭转法庭上的局面,无论她是否承认自己的谎言,她都必然被判有罪,所以没有必要再坚持说谎了,西纳尔很想听她承认,解除他心底那微弱的不安。为了得到自己的目的,西纳尔甚至违反了自己的原则,主动提出跟萨托斯交易,只要她愿意坦白就可以为她争取减刑。
但萨托斯没有如他所愿,她注视着他,就像真的蒙冤似的,倔强又仇恨地诅咒了他,让他每次回忆起这个案件,都伴随着一丝不确定。理智上他觉得自己没错,但直觉又让他觉得不舒服——所以西纳尔不可能忘记她的那个第二人格,17岁的少女苏露。
所以,眼前这个露露会是苏露吗?虽然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这个猜测,但他们有相似的名字,有差不多的性格……西纳尔扶着石壁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洞外走去。他不知道露露还在不在附近,但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让他一刻都没办法在山洞里躺下去,只想立即找到这个少女,问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苏露。
出乎意料的是,露露确实没有走远,她随意地靠在山洞外一块石头上,手里捏着一根干草,悠闲地打着拍子哼歌,听到他的脚步声,不耐烦地转过头:“你出来干什么,又有什么事?”
西纳尔本来神色深沉,可是对上苏露的问题,直接就化作一片茫然的僵硬。前监控官原本是有多么的言辞锋利、敏捷机辩,现在就有多么的窘迫和紧张。因为没料到苏露就在山洞外面,他浑浑噩噩的,当然也没打好提问的腹稿。
他张口结舌了地沉默了两三分钟,终于磕磕巴巴地问:“露露,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萨……不……你是不是苏露?”
苏露怔了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发现他死死抠着自己缠在一起的手指,双手毫无血色,神经质似的发抖。苏露又看了看他的眼睛,从他眼里读出了莫大的恐惧。这些恐惧取悦了苏少女。
哈哈哈哈哈大仇得报!
——苏露不免有点小激动,尽管脑内已经有个小人在撒花欢呼,不过为了享受这一刻的舒爽,她压抑住自己不断上翘的嘴角,矜持地点了点头。
“没错,苏露……那是我从前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丢个更新上来,好心虚……
对不起啦QAQ这章先是卡文然后又丢了两次存稿,然后为了排解郁闷的心情我去下了个游戏玩……然后……然……后……终于通关了……【顶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