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看着眼前这杯牛奶,身体不自觉向后靠,想要远离。
宋爸看到她这么抗拒,忍不住说:“孩子不想喝就不喝吧。”
自从七岁把她送走,他作为父亲一刻都不敢放松,他不停了解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看着她健康长大。
宋妈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仅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我怎么舍得伤害她。”
宋爸拿过牛奶:“曼曼喜欢喝酸奶,我喝牛奶。”
宋曼仰头看着父亲,很感谢他的解围,她自己也松了口气,这关算是过了。
宋妈见他抢过自己给女儿的东西,就像在指着她鼻子说,她在伤害女儿。
她固执的抢过牛奶,递到宋曼面前,语气不容拒绝:“睡觉前,当然要喝热牛奶,曼曼,趁热喝了上楼睡觉。”
“我不喝,我不喝。”宋曼语气加重重复一遍。
宋妈情绪有些激动,拿着牛奶凑近她嘴巴,仿佛要灌进去,完成任务:“这牛奶妈妈没乱加东西,不会有问题的,你快趁热喝。”
宋曼反抗的很激烈,不小心失手打翻牛奶杯,白色的液体溅在嫩黄色的地毯上,显得很突兀。
宋妈盯着地毯:“弄脏了。”
她大脑一阵恍惚,零碎的画面涌上来,全是宋曼从医院回来,不让人靠近,难以伺候,怎么样都不行,作为母亲非常苦恼,想弥补却无力弥补。
宋曼拒绝所有人靠近,亲生父母也不行,唯独对来家里做客的徐承熠,她多看两眼。
后来她患病确诊抑郁症,没办法只能找徐家帮忙,她逃避着,满世界疯玩,吃药,逃离现实世界。
十年里,她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亲子关系,她忽然发现,孩子虽然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她对孩子完全不了解。
在六年时间里,她参与了曼曼的高中毕业,在家长会上,她发现,曼曼似乎并不在乎她,只当她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发现这种情况,越想弥补,越不知所措,丈夫怕她伤害女儿,徐家扣着不放人,她心情越发抑郁。
宋爸强行挡在她们中间,扭头朝宋曼说:“先上楼休息,这里交给我。”
宋曼见过母亲发疯的模样,她真是怕了,转身跑上楼。
宋妈见她跑的那么快,像是在躲自己,宋妈看着自己丈夫,不可置信的问。
“我,就这么让你们害怕吗?”
宋爸工作一天,凌晨折腾到现在已经很累了,但这就是他的命,他得认。
“你明知道,你看着宋曼会发病,为什么还要强行把宋曼带回来?”
“放在徐家,拖累他们吗?我做不到。”
宋爸疲惫,心力交瘁双重压力,他情绪有些崩:“所以你是要逼你自己,顺带逼死我吗,曼曼是我女儿,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
公司那么多张嘴需要他坐镇,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在家,家里佣人又只听她的,她要是伤害曼曼,他绝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次他先表态,他站在女儿那边。
宋妈疑惑,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一定觉得我会伤害曼曼,她,也是我女儿,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
宋曼被送进医院洗胃的事情,在她脑海里强行删除,是她逼自己忘记,可他身为父亲忘不了,她差点杀了他们的女儿。
宋爸转身上楼,留她一个人在客厅冷静下来,徐承熠在门外把这一切看的真实,父亲说的不假。
宋家别墅安静下来,保镖开始在院子里巡逻,徐承熠从车里下来,绕到房子后面,看着布满荆棘的墙壁,他后退几步,猛地往前跑。
脚踩着墙壁往上走,手勾住稍微刺少点的地方,纵身一跃,脚步轻盈的稳站在地面上。
他停下脚步,等了会儿,见没人发现他,他往上跳,抓住水管,快速往上爬。
徐承熠翻进二楼窗户,顺利摸进她房间,宋曼听到动静,浑身竖起刺:“谁!”
父母进她房间都会敲门,所以是要带她走的人混进来了,宋曼抓起台灯。
徐承熠走到她面前:“曼曼,是我。”
“承熠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徐飞白出什么事了?”
“担心你,过来看看。”
宋曼留意门口动静,他要是从大门进来,肯定会惊动保镖,惊动爸妈,可屋子静悄悄的。
“承熠哥,你从哪里进来的?”
“后门。”
宋曼想到那里有父母种的荆棘,刚开始很小一棵,越长越多,平时小鸟都不敢在那里停留。
她拉过他的手,看到粗糙的掌心,刺陷进肉里,血肉模糊,她眼眶瞬间泛红,模糊了视线。
“承熠哥,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他指腹擦过她脸颊的泪水:“傻瓜,我从来都不怪你,只是太害怕你受伤。”
宋曼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家,可是她不得不回家,她不想妈妈去烦他们。
徐承熠轻拍她后背,让她哭出来,等她情绪平复。
宋曼睁着红肿的眼睛,从他怀里退出来:“你手上还卡着刺呢,我给你挑出来。”
她拉开衣柜最下面的柜子,拿出粉色迷你小药箱,里面的药基本都过期了。
这是她五岁从医院出来,父亲给她准备的,怕她受伤,药箱放的近点,也能少留点血。
宋曼打开盖子,拿出粉色蝴蝶结镊子,拉过他掌心,把里面的刺挑出来。
她看到血洞,都会往伤口吹口气:“承熠哥,你要是疼就告诉我,我轻点。”
徐承熠静静的看着她,拔刺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眨一下,仿佛这不是他的手。
宋曼把刺全部挑完,举起他的手看上面,确定全部刺都挑出来。
“这伤口得抹消炎药,但这药过期了。”
徐承熠掰开胶囊,把药粉撒在伤口上面:“这样就可以了。”
宋曼瞪大眼睛:“承熠哥,这药过期几年了,你怎么还敢往上洒,万一有细菌什么的,伤口更严重了。”
徐承熠抱住她,脑袋陷进她颈窝:“要是不往上面撒药,你会赶我走,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