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收尸无果
风清扬看向岳不群那张凛然的面庞,不禁回忆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他越看越是觉得,好像每个心肠最为毒辣之人的脸,都生的刚正不阿一般。
“风兄,我连斩两位华山子弟,你见怪么?”
“那有什么……我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不过,按照以前的我的秉性,与其说见怪,倒是不如说觉得你斩得不错。”
“斩得不错?你与岳不群之间也有龃龉,也有罅隙么?”
“哎……你在说什么呀?我说的是,你斩这几剑的切口,实在是斩得刚刚好,分毫不差!要是再切深半寸,你的剑身势必难很快收回来,要是再切浅了呢?恐怕伤不到那些经脉……”
林惊蛰手扶额头,实在觉得风清扬不愧是华山第一剑神,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优先考虑剑术之道。
唯有远离权术,全身心投入到剑术当中,才能让他拥有今天的实力。
而对于风清扬而言,他对岳不群是有些反感的,认为这个后生辈不仅心眼多而且行事循规蹈矩,实在与他合不来,至于成不忧,风清扬也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不过,虽然早已退出华山派,但看着曾经只是少年的二人在多年后已这幅面貌被另一个青年杀死,风清扬心中却有了那种物是人非的慨叹和怅然。
“林兄,麻烦你一件事了。帮我把这些尸首全都抛到山崖之下去吧。我年纪大了,有些厌烦这些东西,日后发烂发臭,岂不是坏了心情?”
“嗯,我正要去呢。”
林惊蛰说着,将王元霸、成不忧和岳不群三人的尸体拖去后崖,又拔出乌鞘剑,在岩地前比对着,
旋即,他眉头一降,大臂摆动,‘咣隆!’的爆响而后,土崩瓦解,那三具尸体便直直坠下山崖,谁也不知他们的归处。
或许,在尸体腐烂之前,他们会先被这山上的鹰鹫啃食殆尽,只留下森森白骨,在崖谷之间受那风吹日晒,最后填埋在一层又一层泥土的加护之中,由自然的伟力来安葬。
————
令狐冲正从山崖间向上攀去,指缝已是满覆了泥沙,身子也略有些发软。
不远处传来了一些声响,好像是物体下落的细微声音,这声音山谷间很难发觉,看到自己脚下的石子也正下落而去,令狐冲开始怀疑这是自己的幻听。
以往,他纵身一跃就可以避开那些难走的坡路,轻而易举到达山顶口,而因为腿上刚负了伤,精神又受到了许多冲击,方才高高跃起,竟是差了那崖顶几尺之高。
无奈,令狐冲只能以剑刺岩,又生怕有裂痕的剑撑不起自己的重量,这才辅以手指借力,艰难地往上行进着。
待身子落定,令狐冲口中呢喃道:“师父……我先将你葬好,再回去禀告师娘她们。华山剑宗已走,他们不会拿师娘怎么样的!”
说完便丹田发力,身上涌上一股冲劲,将身跃起,终于来到这断崖之上。
令狐冲遥目四顾,说来实在奇怪,刚才在这里的三具尸体,如今竟却无一具留下,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这里不是刚才那座绝壁?不对,不可能……”
令狐冲望着满地的鲜血,知道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他的记性很好,能将一本剑谱中的大部分内容在一夜之间记得滚瓜烂熟,对于这种血液流经地势的形状甚至都能反复回荡在脑中很难忘却,更别谈这种断崖会出现如此大量的鲜血了。
‘这也就是说……’
令狐冲浑身的寒毛,登时耸立了起来。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对这里做过手脚。
刚才封不平说,这山上有一个比他还更强的剑客,令狐冲至今完全确信这话千真万确。
既然封不平已经下山,恐怕唯有那个剑客会同时带走那三具尸体,否则如果不是他,又能有谁同时需要葬下三人?
若那个剑客正是在这附近,恐怕在吐息之间,令狐冲就会被他斩杀,就此断送自己潦草的一生。
不过,令狐冲倒也不怎么怕死就是了。
“你出来啊!杀了我师父,有种的出来把我也杀了!”
林惊蛰此刻,正在后崖小路上闲适地端坐着,似乎听到之前洞窟处有些叫嚷的声音,终究也没太在意。
为了不招人耳目,让更多的人上山打扰自己,他刻意斩碎岩石将三具尸体从后崖掷了下去。
令狐冲看到这山口处有一个洞窟,心想那个剑客八成就住在这洞窟之中了,大不了自己踏前几步一剑被他杀了,让自己和师父同生死共患难那倒是也无妨,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地白白葬送了性命。
“不行……我还,不能这么早死……”
虽然听封不平说师父岳不群是为了抢夺那白衣剑士手中的辟邪剑谱而死,但令狐冲相信师父绝不是那种小人,他在江湖中人送外号‘君子剑’,向来不关心权术,怎可能作出这种勾当?
料定这当中定有隐情,令狐冲稍一推想,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另外那两人上山,被那白衣剑客当成了是对剑谱图谋不轨的贼人,因此误会了师父岳不群,将他也一并斩杀。
可是若是这样,为什么师父的伤势却最重?
无论如何,令狐冲认为自己一定要进到这洞窟当中还师父的死一个公道,不能让师父死于这种荒谬的流言之中,让他去世了反倒背上莫须有的骂名。
可是,令狐冲如今身体负伤,状态更是大不如前。既然封不平都说过他不敌那剑客,而他又并非贸然出手之人,那剑客想来定是十分暴躁不听劝阻之人了。
估计,只要令狐冲一进到那洞窟之中,就会被不由分说地斩杀而死。
……
晚霞褪尽,月上梢头,四周的光线开始逐渐消隐,那殷红的血色一时间也变得灰暗无比。
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斗争以后,令狐冲还是决定进到那洞窟之中一探究竟。
他令狐冲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早已料定自己究其一生的武艺或许也不能赶上师父岳不群,既然岳不群不敌这剑客,自己又要何时才能敌过这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