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继续赶路,离开边镜小镇之后两人向着蒲国的腹地走去。
太阳升至头顶,肚子已经饿得开始打鼓,放眼看去,路两边是一片片望不到头绿油油的田地,这样一个小村子,要找个打尖住店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住店不要紧,但肚子饿了很要紧,在村子里要去打个野物都难,按南宫钥的意思,只能寄希望于在这里的某个人家买一点了。
地里劳作的人不时抬起头来看着打这路上经过的两个俊美少年。一位来送茶水的姑娘想看又不好意思,用眼角瞄着这两个人,被太阳晒黑的脸上泛起两团红晕。
南宫钥被瞧得不好意思,抬头去看泽弘,他倒是一派坦然之姿。
她扁嘴道:“你倒是很享受啊。”
泽弘挑眉看她:“你不享受吗?”
她一时语塞,腹诽了一句。继而又是一笑:“那姑娘倒是长得不错,一直盯着你看呢。”
泽弘哼笑一声:“你倒看得仔细。”偏头打量着她:“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与我有什么相干吗?”
她白他一眼:“你不是才在说享受?”
他笑道:“享受这麦田碧浪悠悠,一望无际。你难道不是?”
南宫钥再次语塞,抬头看他噙满笑意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一头狡猾的狐狸。可是她心里不知怎么的也高兴起来,扯了扯衣袖把眼睛转向麦田:“确实很好看。”
午时日头正毒,二人又都饿了,便在一棵大树下站定,望着田地里正收工回家的村民。左右筛选了一下,南宫钥拿过泽弘递过来的一颗银粒子朝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汉走去。
先抬手一揖,轻言道:“大爷,不知可否用这个换你家一顿饭吃。”说着将手中的银粒子递给对方。
老汉犹豫着不敢接,眼神狐疑地将二人打量了一番。旁边走来一个黑皮肤的姑娘,正是刚才死死盯着泽弘眼都不眨的那一个。
走到近处了那姑娘的脸更红,即便是被太阳晒得这样黑倒也不失为一个标致的漂亮姑娘。
她拿过老汉手中的农具,飞快地看了泽弘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说了一句好话:“爷爷,这两人看着不像是坏人,你就拿了钱让他们一起去咱家吃饭吧。”说完话又飞快的看了泽弘一眼,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
那眼神让南宫钥没由来的烦躁起来,眼见着老者就要答应,泽弘轻声道:“不求一顿饭,只求一点干粮,我兄弟二人带在路上吃。”
南宫钥跟着说道:“对,不敢麻烦老人家,多谢姑娘的好意了。”
这话一说,那姑娘明显的有些失望,不过那老者倒是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那颗银粒子,眼中有喜色:“跟我们来吧。”
这一路走得有点久,老汉走得有些慢,那姑娘跟着泽弘掉在后头走得更慢,一直说着话,泽弘一笑,那姑娘脸就红,捂着嘴巴笑得很开心。
南宫钥坚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本打算落下些脚程跟在后面,偏老者时不时说上一句她还得礼貌的回应,心头才下去的烦躁感又腾了起来,那姑娘发出的爽朗笑声听在她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刺耳。
好在这煎熬的一路终于走完了,老汉背着手走进一条小路尽头几笼翠绿后的一个小院子里,那姑娘笑着对二人说:“都走到门口了,就进去一起吃吧,你们给的钱吃上十日也有多呢。”说完又红着脸看了泽弘一眼。
南宫钥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道:“不了,不了,我们还得赶路呢。”
那姑娘许是知道自己有几分姿色,大胆地往泽弘身边靠了靠:“吃一顿饭也不行?那些钱我们受之有愧。”
南宫钥的眉毛都要纠到一起了,她就不明白了,若是有人给她一块小银粒买几个窝头她是再愿意不过了,就算是拿一块金子给她,她都受之无愧。不过可惜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事。
这姑娘哪里是在说钱的事,分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南宫钥咬着嘴唇,有些不悦道:“有什么愧不愧的……”
“好吧。”
南宫钥还没说完,猛地转头看着刚说了句什么的泽弘,就见那姑娘红着脸往前带路:“快些进来吧。”
这,他答应了?这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南宫钥蓦然发现居然没她什么事?气得她双手一操,站在门口极有骨气地不往里走,其实她也不晓得自己在执拗个什么劲。
好在泽弘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又倒回来找她,见她气鼓鼓地站在门口不禁失笑:“知了师傅这又是怎么了?”
南宫钥瞪着他,走上几步,用手指使劲戳了戳他的胸膛。也不知他那身肉是什么做的,居然那么硬,反倒是她的手指被戳得生痛。
她蹙着眉一脸的严肃:“你可别忘记了你是有心上人的。”
泽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可没什么心上人,上次说的那位姑娘虽说是有一点喜欢,但还说不上是心上人。”
她狠狠地瞅他一眼:“你可别见异思迁!”
院子里头传来那姑娘叫他们进院子吃饭的声音,带着些软糯,听得南宫钥打了个哆嗦。她一脚跨进门去,撞得门口那笼翠竹摇晃个不停,还故意在泽弘脚上踩了一下。
泽弘站在后头哭笑不得,头上是被撞得落下来的几片竹叶,也不知道她的手臂有没有撞得很痛。
院子边上摆了些田地里用的农具,靠左边用竹篱笆圈起来的一小块地,里面有几只鸡“咕咕”叫个不停。
那个姑娘正在院中间的一张木桌上摆碗筷。后面的一排土屋中走出来一位老妇人,手里还端着一大盆白米饭。
姑娘摆好桌子后就引着南宫钥落座,这时泽弘走了进来,看了看那四方桌,在姑娘期待的眼神中坐到了南宫钥的身旁。
见南宫钥愣愣的还往她那边挤了挤,笑嘻嘻地道:“不给我挪点位置吗?”
她耳尖有些发红,嘟着嘴往旁边挪了挪,抬眼就看到对面那姑娘黯淡的眼神,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决定充当瞎子与聋子,专心地对付桌上的菜汤与馍馍。
一顿饭,泽弘将桌上的几人逗得喜笑颜开,气氛正好之时,他问道:“听闻有一处地方常年有瘟疫,大爷可知是在哪里?”
老人一下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别问,别问,这事是明令禁止了的,乱说是要被抓的。”
泽弘笑了一下,那就是确有此事了。
他端起那叫做明儿的姑娘给他倒的酒,敬了老汉一杯:“大爷说得是,那我不问了,只是好奇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老人摆摆手:“后生啊,那个地方有恶鬼,吃人肉喝人血,可吓人了。”他抬手将杯中的劣酒饮尽,带着些酒足饭饱的满足:“你们这些哥儿听风便是雨,是想去那处寻宝贝的吧?”
南宫钥想,可不是去寻宝贝的吗,难道有宝贝这事它不是个秘密?原来它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
泽弘想都没想,点头道:“是啊,可不就是去找宝贝吗,听人说那可是个大宝贝,无价之宝啊。”
南宫钥眼皮跳了跳,这个,泽弘也知道?她偏头去看他,听他跟老人胡侃,又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顿饭,泽弘有一句没一句的套话,在将老汉灌醉的情况下将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老妇在一旁不停地拉老汉,总算将打着酒嗝的老汉拉下了桌子。
泽弘两人也紧跟着下了桌子,即刻便打算向老人一家道别。明儿姑娘见这二人要走,忙跑进院子角落的灶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包袱,红着脸往泽弘怀里塞。
一边塞一边说:“你那粒银子有多了,我祖母说将锅里的镆都给你装上。”她脸上多了丝担忧:“还说让你回家去,别去杯举村。”
那银子明明是她递过去的!好吧,还是没她什么事。南宫钥抬头看了看天,悲剧村?这是个什么鬼名字?
明儿姑娘扭捏了半天,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问泽弘“你娶亲了吗?”
“娶了!”南宫钥走在前面差点摔倒,黑着一张脸回头瞪着那个红着脸的明儿姑娘。
泽弘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也不出声否认,只对着那失望致极的明儿姑娘道:“多谢姑娘款待。”说完便转身要走。
明儿姑娘不死心地追上两步:“娶了妻子后可想过要纳妾?”
问得这般直白,就差问一问身家底细再自我推荐去泽弘家做妾了。南宫角顿时觉得火冒三丈,大声对泽弘吼道:“你到底走不走!”
明儿脸色一变,意识到泽弘还是要去找那个地方,忙道:“我爷爷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这边的人都知道,你可别去。”
泽弘笑道:“哪有这样的传说,我是不信的。”
明儿急得跺脚:“哎呀,你去前头多问一问,定然就是我说的这样。”她一把抓住泽弘的胳膊:“你相信我,去了那个地方的人再没有回来的。其实我不说,你们早晚也会找到,我何必要骗你呢。”
泽弘轻轻抽回胳膊,认真地说道:“我当然相信姑娘,既如此那我同我弟弟商量一下,不行就打道回府吧。”
明儿愣了愣,小声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泽弘笑道:“若有一天再来此处,在下一定携内子一同来看望老爷子,请姑娘就此留步。”泽弘拜别明儿,转身朝远处的的南宫钥走去,看着那站在远处无比焦躁的人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