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崩地裂,章小林头大道:“爹,你也吃啊,我想吃会自己挟呢。”
“欸,爹吃着呢。 ”说罢,又往峰顶放了一块。
这是听不懂话吗?章小林只得无奈解释道:“刚在龙哥院里吃了鸡翅膀呢,这会儿也不太饿,你吃吧。”
她爹立刻不乐意道:“女孩子怎么能吃鸡翅膀呢?下次不要吃了。”
啥意思?没想到她这个便宜爹,骨子里竟然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凭什么女孩子不能吃鸡翅膀呢。
“那依爹的意思,我只能吃鸡爪子呗。”
“那也不能吃,吃完写出来的字太潦草,鸡翅膀吃了又会远走高飞,都不好。”
章小林不禁为自己感到汗颜,原来他爹只是为了讨个彩头,“哦,那我下次吃鸡腿。”
“不行,鸡腿也不能吃,吃多了也是一辈子劳碌奔波的命。”
章小林不服气道:“得嘞,那就只能啃鸡头啦。”
她爹忙摆了摆手,劝道:“没结婚的话,也不能吃鸡头。”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果真还是封建社会有办法压迫女人,什么能吃不能吃的说法,估计都是男人想出来的吧。
“那吃个毛吧!”章小林都要被气乐了。
她爹再迟钝也知道她生气了,嗫嚅道:“那个……鸡屁股能吃,屁股大好生养。”
章小林听得呆住了,旁边的龙大当家憋笑得脸红脖子粗。
“龙哥,你想笑就笑呗,这样子憋得多辛苦。”
众人实在控制不住,暴笑出声,“哈哈……”
晚餐会是在活泼、快乐的气氛中结束,回到家的章小林,洗漱过后,换上家常衣服,躺在小床上,一觉睡到天大亮。
章小林抓了抓蓬乱的头发起床,这个时候,村里人来人往,她也不便出门,只能等到午饭后人少时,再寻找机会离开。
回家就跟做贼似的,让她很不爽,明明这里才是她的家嘛。
不能再这样下去,得跟老道长合计一下,看看那些玄都观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好好的皇家道观不待,偏要跑到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受苦。
章小林心下盘算着,慢悠悠来到厨房,揭开灶台上的木锅盖,发现里面用热水保温的一碗鸡蛋羹。
看得出来,她爹还是蛮心疼她的,就是这父爱有些唠叨和窒息。
吃饱喝足后洗完碗筷,章小林拿起扫帚打扫卫生,当初修建房子的时候,也就村子外墙用料扎实,各家各户的房子仍是用夯土。
本来是黄色的地面,如今被踩得乌黑发亮,反正也看不出脏来,她也就左右随便扫扫。
她正准备躲懒去休息的时候,他爹兴高采烈地回来,“你起来了呀,赶紧把头发梳一梳,我约了人来喝茶。”
“哦,谁啊?我要不要回避?”
她爹立即道:“不用,一会儿你就给客人上个茶吧,”
托龙大当家的福,章田村村民能以最低价购买到平化的茶叶,虽说不是什么名茶,但贵在一个“新”字。
刚出的新茶搭配着从后山引来的泉水,在炎热的午后,大伙坐在阴凉的大树下摆着龙门阵,是多么的惬意。
章小林自去房间换了衣服,又到厨房生火烧水。
不多时,便听到堂屋传来嘈杂的人声,想来是客人到了,章小林取了两块大木头放进炉灶,转身便从碗橱时取下全套茶具。
待她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好后,她爹走进来问道:“茶好了吗?”
“一会儿就好。”章小林推他出去招待客人,自己则用茶托将点好的几杯茶送至堂屋。
不过,看到堂屋内景象,她立刻反映过来,这是上了他爹的贼船啊。
“呵呵~各位喝茶。”来都来了,章小林只能硬着头皮给客人奉茶。
只不过这些人都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两眼就跟雷达探照灯似的,从上到下打量得清清楚楚,就算在菜市场买肉,也不会如此仔细。
章小林才转身给另一边上茶,就听到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这也太寒碜了吧,咱家也不至于如此吧。”
“嘘~小点声,人都听见了,虽然皮肤黑些,但单看动作,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我说咱也别挑了,少爷那情况,能找个身家清白的黄花大闺女,也比寡妇强啊。”
被人如此指指点点,谁不窝火?她对着其中一位客人道:“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客人有些懵懂,仔细打量她一会儿,才道:“原来这是你家,不过,我来这干嘛?”
章小林明白了,敢情这群人是趁着刘言失忆的功夫,把人拉过来相亲,若是相中了,怕是会速战速决,定下婚期。
等到生米做成熟饭,即便他要死要活,也无法改变结局。
“哟,你们认识呀,这可真是太有缘了!”甩着红手娟的媒婆,看见两人搭上话,立刻喜上眉梢,夸张地叫嚷起来。
刘家老爷眉头一皱,便觉事情不太妙,“儿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刘言老实回道:“爹有所不知,这位可是章东家,咱家的贡品生意,还多亏有她呢。”
原来竟是知根知底的合作伙伴,刘老爷又放下心来,对章七斤道:“既然男未娶,女未嫁,这亲事就早早定下吧。”
“啊?那个……我要问下俺闺女的意见。”
章七斤着人打听过了,刘家在汾城一带也算富户,女儿高嫁过去就是正牌少奶奶,以后的生活不用操心。
他对此挺满意的,但不管怎么样,也得女儿点头同意才行。
刘老爷顿时心下不喜,“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做不了主吗?”
这个还真不能,章七斤讨好地对章小林笑笑,“闺女啊,你看这人怎么样啊,若是成的话,爹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大大的陪嫁。”
章小林偏头问刘言道:“刘东家,你觉得怎么样?”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总感觉若是同意的话,会后悔得撞墙。
刘老爷气得倒仰,按照门当户对的原则,他儿子怎么也得娶位家世相当的女子,若不是脑子不灵光,也不会找一位村姑。
“犬子许是欢喜得太过,要不,这样吧,咱两家把亲事定了,”刘老爷又问媒婆,“我记得这个月就有个黄道吉日,对吗?”
媒婆当即笑开花,“刘老爷好记性,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宜婚嫁。”
好日子嘛,哪天不是好日子呢?
刘老爷又加了一码,“放心吧,聘礼咱们往厚了给。”
“那可不行呢,刘兄已经有了意中人,我可不能横刀夺爱。”章小林见他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便主动解释道。
刘言抬起头来看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道:“意中人?我怎么不知道?”
原本脸色不好的刘老爷,闻言立刻说道:“你看,我儿哪有意中人,咱们可不能听坊间流言啊,根本就没有的事嘛。”
章七斤和拉来镇场面的章里正面面相觑,暗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章小林不以为意,转身问刘言道:“刘兄,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应该是冬月……但天气怎么这样热,昨儿不是还下雪了吗?”刘言疑惑地挠头。
“啊?”
随着几人的惊呼,堂屋充斥着诡异的气氛,就算迟钝如章七斤,也感觉事情不太对。
“难道是个傻子?这事不能急,”章里正小声地对他耳语道,“稳住,我去叫人查查。”
章里正匆匆出门,刘老爷的神情又是一变,悲痛道:“既然是知根知底的商业伙伴,难道不知道他的病症吗?”
“病症?什么病症?”章七斤催女儿嫁人生子,是想让她晚年生活幸福,而不是要把女儿推入火坑。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章七斤有些恼怒媒婆故意隐瞒男方实情,不禁心中大为光火。
章小林找个空椅坐下,面色平静道:“刘老爷,我并非嫌弃刘兄有失魂症,只是他心中早已喜欢上一位女子,何不如成全他们。”
刘老爷见事情被挑明,索性也不装了,气愤道:“你说的是在城中开茶坊的刘大娘吧,长得倒不错,只可惜她是寡妇,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这婚事是绝不成的。”
虽说民间寡妇再嫁之事常有,但谁听过带着儿子嫁的。
两人若是结婚,以后刘家的偌大家财,会不会被外人卷走?再者同姓不婚,这事也成不了。
章小林耐着性子解释,“刘老爷放心吧,那孩子虽小,却聪明得紧,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指不定日后刘家还要靠着他发达呢。”
“长成那样的狐媚子,能教出什么好的来,”刘老爷又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虽然长得寒碜些,可经商有道,倒是能做当家主母。”
章小林都懵了,听说过以貌取人的,可都是对长得漂亮的有优待,但没想到,竟然还能反过来用,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刘老爷谬赞了哈,我就是个甩手掌柜。”章小林敏感地察觉话题要偏,便继续道:“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
刘老爷傲然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这可麻烦了,章小林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就算刘大娘真得嫁给刘言,遇上这样的公公,怕是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还是不嫁为好。
“呵呵……大伙喝茶,这可是上好的白茶,都尝尝,呵呵……”章小林干笑道。
刘言见他爹正在低头想心事,便探头小声问章小林,“我真有心上人?”
“你十岁偷看丫环洗澡,十二岁偷了家中古董……”
“停,我信了!”刘言赶忙止住她的话头,这么隐密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章小林微微一笑,“这都是你主动告许我们的,就怕多费口舌。”
刘言抓住了关键词,“我们?都有谁知道?”
“哦~我想想,常兄、我、刘大娘、龙哥……”
刘言痛苦地拉着她袖子,“求你,别说了!”他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忒太尴尬。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章小林正想着是不是要招待他们吃午饭时,门外走进两个人来。
外面阳光有些强,她背着光,一时没看清来人是谁,却听一声大喊,“我算得不错,你果然没死,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声音很耳熟啊,章小林立时反应过来,猛地跳起,“抄家伙,把这家伙杀了。”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许是沾染上了龙大当家等人凶悍之气,一到危险时刻,章小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冲进厨房,飞快地抄起菜刀冲回堂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你这牛鼻子老道士别想跑!”
什么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想到进来的两人竟然是国师和老道长。
章小林在国师手上可是吃了不少亏了,现在更是被逼得有家难回,不剁他一刀,难解心头之恨。
堂屋众人难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四散躲避,章小林的目标只有一个,她飞身上前,抄起菜刀便往国师身上招呼。
“杀人啦!”媒婆吓得尖叫一声,肥硕的身子瘫软在地。
刘言一把拽住章小林的袖子,“章东家,不要意气用事。”
“给我起开!”她一把推开刘言,后者因站立不稳,头不小心磕在椅角上。
国师竟然很无耻地躲在老道长身后,“师兄救我!”
“师父,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麻烦你让一让,要是不小心伤到你,还得掏医药费呢。”
老道长笑眯眯地避过一旁,“乖徒儿好身手,武艺又精进了。”
刘老爷吓了一跳,想上来拉架,又怕刀剑无眼伤到人,躲在椅后观望,劝道:“各位冷静下,有话好好说。”
章小林见到这个狗屁国师就非常火大,伸手就要去拽他出来,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小皇帝等人着想,国师万万不能留下。
许是感觉到浓烈的杀意,国师急道:“我是来投诚的!”
“哈?”章小林似是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你是来干什么的?”
“投诚!”国师此时哪里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更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章小林视线一转,看向老道长,“师父,你知道他对我做啥了不?”
“知道!”老道长笑得很开心,“按理我不该拦你,但是他手下还有好些徒子徒孙,怕是会找上门来寻仇。”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章小林想了想,还是把菜刀放下,对刘老爷道:“抱歉啊,今天有点乱,我呢配不上刘兄,定亲一事便作罢吧。”
刘老爷哆嗦着嘴皮子道:“是犬子配不上好汉,哦不,侠女,这礼物你留着压惊吧,告辞!”
刘老爷让下人把两匹锦缎留下,一行人挽扶着离开屋子,章里正和章七斤慌忙起身相送。
不多时,堂屋时只剩下师门三人。
“师父,怎么回事啊?为啥答应他住在玄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