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沙利叶失去了自己的翅膀。
真正的翅膀是连接骨血皮肉的,失去它们只能是被外力撕扯或割裂,那种感觉他会永远记得。
因为那是他体会过的最大的痛苦。
即使已经过去很久,他都快记不清自己翅膀的模样了,但那种疼痛仍然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偶尔午夜梦回时,似乎还能痛醒。
后来他也不是不能飞行,依靠能量聚集起来的蝠翼虚影同样能载着他去往各地各处,但它会不间断地消耗自身大量的能量,况且,失去翅膀后,沙利叶也不再热衷于飞行的感觉了。
因此,他其实很少像现在这样利用蝠翼的虚影。
沙利叶低头看了眼下方的人群,他的动作引来了更多的人,此刻地面上就像是有着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蚁群,不时有白色闪光灯对准他。
同时也有明智的群众选择了报警,警察在努力疏散人群,但过于兴奋激动和好奇的民众们数量庞大,实在有些难以管控。
沙利叶抿了抿唇,刚才的怒火在飞行带起的风的吹拂下已经散去不少,冷静下来的头脑中思考着或许他是有点冲动了。
但沙利叶从来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他活了这么久的每个选择,回头再看也还是会那么做。
[系统,时刻关注炸弹情况。]
[收到。]
沙利叶抬眼看向前方的楼层,外墙上多出了许多轰炸后留下的痕迹,这让这栋楼看起来仿佛都摇摇欲坠,他的目光锁定了其中最大的一个窟窿,然后直直冲了进去。
恶魔的听力让他捕捉到其中的轰炸声,然后根据声音终于在一片碎石中找到了托尼。
托尼的战况看起来有些惨烈,他的战甲已经有了多处损伤,包围他的是一群浑身冒红光的士兵,沙利叶眼尖地看见上次在宠物店见过的安森的傀儡阿鲁斯也在其中。
阿鲁斯的黑暗能量也不小,托尼应该就是吃了他的亏。
沙利叶眼神一凝,不过眨眼间,瞄准托尼正要继续攻击的阿鲁斯就被他击飞出去,对方身体直接飞出去穿破了好几道墙才堪堪停下。
“莎莉?!”
托尼一眼便看见女孩金色的长发,但紧接着,对方额上不像是正常人才有的犄角和背后略有些眼熟的蝠翼虚影让他呆滞了一瞬。
沙利叶好像看不见他的呆愣一般,自然无比地对他点点头:“托尼,你没受伤吧?我是来帮你的。”
“啊……好、好吧。”托尼重新站起来,也摆出战斗的姿势,嘴上还在念叨着,“但是等会结束以后希望你可以和我好好说说你头上的角是怎么回事。”
沙利叶没回他后半句话:“别管这个了托尼,这栋楼里被埋满了炸弹,外面还有一堆人围着在。”
托尼睁大眼睛:“炸弹?”
“是的。”沙利叶放松下身体,他周围倒了一地人,在场的士兵已经被他全部解决了。
“你知道具体方位吗?我们得快点将这个信息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撤离得远一点,但是我的飞行装置坏掉了,该死……”托尼焦急地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骂了一声。
沙利叶上前几步按住他的肩,红宝石般的眼睛倒映着他的模样,他轻声安慰:“别担心,托尼,我可以解决这一切,你只要交给我就好了。”
托尼先是因为那双妖异的红瞳愣了愣,随即情绪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他提高音量:“你来解决?就像几年前那样拯救所有人以后一个人不知所踪?”
沙利叶心想还真被你猜对了,他面上不显,正要继续劝说,系统急迫的声音打断了他。
[沙利叶,没时间了,炸弹刚才被启动了,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沙利叶劝说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凝视着托尼的面孔低低开口:“来不及了……”
“什么……”托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沙利叶猛地往外一推。
迎接他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及时赶来的煤球的放大的身躯,柔软的黑色浓雾将他包裹在其中,也让他无法反抗,托尼张了张口,他的嗓音哑到快让人听不清,焦糖色的瞳孔几乎是充满祈求的地看着他:“莎莉,别这样……”
回答他的是沙利叶的背影。
那双巨大的蝠翼将他的身影遮挡的若隐若现,托尼只能看见自那道瘦削的身躯上猛然爆发出强大的光芒,刺眼到他不得不闭上了眼。
“送他出去。”沙利叶对煤球叮嘱了一句,随后开始凝神聚集起一个巨大的能量罩。
暖白色的光幕以他的身体为中心逐渐向外蔓延,然后渐渐将整栋楼都包裹住。
他不是什么拆弹专家,也无法在短短一分钟内就解决完所有的炸弹,所以沙利叶选择最粗暴也最简单的方式 ——
将危险与外界彻底隔离。
楼层的体积过于庞大,要包裹住它所使用的能量也是无法估量的巨大,随着光幕的落下,沙利叶背后的蝠翼也终于淡到消失。
[沙利叶,你不用担心能量不足。]
系统突然对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被光所包围的沙利叶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他明白系统未说完的话——
不用担心能量不足,我会是你的后盾。
从外界人们的视角来看,只能瞧见大楼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透明光幕所笼罩,他们或是惧怕或是惊异地抬头仰望着这栋大楼。
随着倒计时的最后一秒落下,整栋大楼就此被火光与浓烟吞没,轰鸣声在耳边如雷鸣般震动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所有在场的纽约人都会记得。
那场原本可以毁灭成千上百的家庭的爆炸,就这样被一道光幕隔绝,就如同神只降下的庇护。
……
“紧急新闻报道——”
“纽约市中心惊现生有魔角蝠翼的神秘人,现场已捕捉到一些影视资料。”
“纽约市中心施工中的建筑高楼发生巨大爆炸,伤亡为零!”
“神秘光幕降临纽约,是神只的庇护还是恶魔的慈悲?”
“……”
同日内的同一时间,各地电视节目上都在播放着同一则新闻。
韦恩庄园内的俊美男人睁开那双钢蓝色的眼眸,直直凝视着屏幕上那张模糊却熟悉的面孔。
大都会某间公寓内的高大男人陡然站起身,电视上仍在播放的新闻让他面色空白。
纽约迟迟赶到现场的史蒂夫扶起昏迷的队友托尼,望着那片光幕消散后留下的废墟,眸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