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黏液不知道是不是带着标记作用，十分不好清洗。
已经用了两次沐浴露一次磨砂膏了的祈白宥摸了摸胳膊，还是觉得滑腻腻的，搓烦了的她干脆站在淋浴头下冲着水发呆。
她渐渐捋清了思路，呃……一部分思路。
宴林原本的进阶之路，速度肯定不像今天这么快，一次性干到了邪神幼崽形态。
她怀疑要不是这段时间宴林听了她讲了不少十几年后异能界的打杀故事，再加上他自己从外部也获取了不少信息，让他有了比较充足的心理准备和承受能力，奠定了基础，不然光是这个形态的外貌都能把他自己吓个不轻。
最开始他可能只是尝试，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了不死之身，单纯的只测试这一个能力。
就像祈白宥为了回家不停作死导致读心术进阶一样，宴林在试验不死之身的时候导致了邪神能力的进阶。
测试不死之身只要一两次就够了，所以在他身上最先觉醒的是情绪感知和影响的技能，并长时间熟练运用这个技能，导致异能界误以为他得到的是情绪控制方面的能力。
直到后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次数增加，邪神之力才全面复苏。
这就能够解释凛为什么能抓住他（当时他还比较弱小），最后又被他反杀（被凛折磨死了太多次直接邪神降临），以及两人的战斗超出人类认知范围（能和邪神一战，凛真是不得了）。
难道说……祈白宥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打了个冷颤。她真的影响了宴林的进阶程序，改变了他的未来？
还有一个矛盾的地方：邪神无惧空间，时间对祂来说没有意义，未来和过去在祂眼中没有区别，祂能看到所有未来。可是宴林却说他只能看到祈白宥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从而分析出她可以回家，宴林还说没有骗她……
实在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冲太久，皮肤都快麻了。祈白宥擦干水穿好衣服出来，发现疗养院里有些肃穆的忙碌——实验室发生那么大的意外，死了那么多医生，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发严重后果，宴林安排扫尾的人已经赶来了。
祈白宥隔着窗子看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淡定了？
面对死亡，不论是自己还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她已经越来越平静麻木。
很多时候，特别是在看过宴林的邪神形态之后，她越来越怀疑特异能力进阶的过程，其实是抛弃人性的过程，一步步丧失伦理、道德、理智、思想、身躯，最后变成一种完全陌生的存在。
那种存在是否比生而为人更高级，祈白宥不知道，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对这种转变到底是抗拒还是迎合。
保留人性，她将失去探索这个世界崩坏奥秘的途径，失去唯一一个可以让她回家的方法。舍弃人性，她将逐渐变成一个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怪物，到时候她回家了，会不会潜意识里里带着这些转变的烙印，那她还是祈白宥吗？哥哥和家人们，闺蜜朋友们还会认识他们的阿宥吗？
祈白宥想了想那种场面，最后的结论是：管他丫的，别净杞人忧天浪费时间，先回去了再说。
不知道宴林是怎么和那些人解释的，总之医生们的后事有人妥善安排，整个疗养院的监控能拍到邪神形态的摄像头已经全部报废，剩下的只在宴林手里。
这件事，以及未来会发生的所有事，都会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难怪后来的她找不到与宴林相关的确切的信息，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如果是成年的宴林做这些，祈白宥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现在的宴林才十八岁啊！
十八岁就能这么沉着冷静，宴林真的……各方面都挺厉害，六边形战士实锤。
直面宴林的能力对祈白宥的冲击太大，颠覆了她的很多认知，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理清头绪。屋里太闷，她想出去转转，结果一开门发现宴林就站在门口。
“……”
虽然宴林已经恢复正常，但是祈白宥满脑子还是他的身体被一团触手塞满的、让人SAN值狂跌的场面，洗完澡好不容易平复一点，实在还没有做好马上面对这张脸的准备，吓得毫不犹豫“啪”地一声关上门，把宴林挡在门外。
宴林：“……”
祈白宥在门内大喘气，宴林在门外暗自神伤。
“对不起。”宴林隔着门对她说。
祈白宥：“？”
她想了想忍不住把门打开了，看到宴林目光黯淡苍白憔悴的脸，“为什么说对不起？”
宴林连看她都不敢，“答应了你不会弄得很难看，我没有做到，吓到你了，对不起。”
祈白宥：“……”
就这？
祈白宥扶额，“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宴林看起来孱弱破碎极了，像一只被大雨淋湿后无处可去的大狗狗，小心翼翼地问：“你讨厌我了，厌恶我了吗？是不是觉得我恶心，不想看到我了，对吗？”
祈白宥：“……”
不是，这家伙是不是被别的什么人附体了啊？
你身体里住的可是邪神啊！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怎么可以卖惨让人心软！
湿透的大狗狗还在散发他的可怜，“他就是因为不敢面对这样的结果，才一直不肯告诉你的。”
自己不敢面对，就交给十八岁的自己来面对，老宴林可真是……
“他真的很坏，没担当不负责，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祈白宥说。
“啊？”小宴林诧异抬头，没想到她会骂的这么脏，毕竟骂他等同于骂自己。
祈白宥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拽他进去，摁住肩膀推进沙发里，“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够混乱够疯狂了。在一切变得更混乱，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之前，你给我乖乖坦白，再说一句藏十句，腿给你打断！”
宴林反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满眼的不敢相信，“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那么恶心可怖的样子……”
“呃……确实在我的美学范畴之外。但是变得再可怕又怎样，你又没伤害我，对我也没有恶意。”
宴林怔怔地看着她，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掌心，轻轻笑起来，“他能送你来到我身边，真的很好……”
“所以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干？”
宴林的声音有笑意和少年特有的狡黠调皮，听起来就像在撒娇一样，“他不让我告诉你呐……”
祈白宥被他的长睫毛撩得手心直痒，想甩又甩不开，这样子越发像小狼狗了。
她又忍不住嘴欠，“克苏鲁的神不止一个，你这么黏人，得到的能力不会是祂们的狗狗神能力吧？”
宴林：“……克苏鲁是什么？”
祈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