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你会做什么？”宴林问。
两人坐在别墅顶层的大露台上，这里也种着藤蔓玫瑰，在花香的包裹里，两人看着星星闲聊。
上次赏月，宴林问没两句她就哭了。今天没有月亮，但星星很好，夜幕低垂，仿佛伸手就能摘到似的。祈白宥主动提起话题，宴林也就不再小心翼翼不触碰她的禁区。
他甚至说的不是“如果回去”，而是“回去之后”，没有假设，认定了她一定可以回家。
祈白宥捧着热可可，处于一种非常放松和放空的状态，“接着上学啊，我研究生还没毕业呢。”
宴林有点担忧，“经历过这些，还能静下心来学习吗？”
“当然可以。”祈白宥自信地拍拍胸口，“这里的经历是这里的经历，我是我，我一直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呢，不会弄混的。”
“很棒。阿宥果然是很优秀的人。”宴林由衷夸奖，没有说那你真的太辛苦了或者你终有一天会扛不住之类扫兴的同情话，很好奇地问，“你的世界和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唔……区别不算大，该有的都有。”祈白宥挠头，“不过没有异能者，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有违科学原理的东西，更没有你这位呼风唤雨只手遮天还好看的人神共愤的大佬。我们那儿的大佬要么样貌平平，要么大腹便便，没有你这种又好看又厉害的。”
宴林被她逗笑，“说不定以后会有的。”
祈白宥摇头，不抱希望，“我觉得概率为零。”
宴林不置可否，又问，“到时候没有读心术，无法随时看清身边人的想法，会不会不习惯？”
“可能一开始会有一些吧。毕竟耳边无休无止吵了这么久，突然彻底安静了，肯定会不适应。”祈白宥无所谓地说，“但我本来就不该随时听到别人心里的秘密，读心术也不该存在。”
宴林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特异能力。”
祈白宥点头，“是的，很不喜欢。如果你同意，在我完全确保了能力转移的安全性后，可以第一时间把死而复生能力转移给宴星潼，彻底摆脱翻来覆去死了活，活了死，你也不用再在凛身上浪费钱了。”
宴林没对后面那句话发表看法，而是说，“我也不喜欢。”
“但是你的能力对你来说很有用，它让你获得了现如今的一切。”祈白宥说。
“得失在己心，别人看到的，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这一点我很同意。”祈白宥附和，“别人看我有三种能力，都觉得我好厉害好幸运是天选的宠儿，各种羡慕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烦。”
宴林说：“厌恶它，唾弃它，却又不得不依赖它，这才是让我最痛恨的一点。”
祈白宥没想到宴林这样的人，居然也不喜欢特异能力。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宴林是以自己所拥有的强大能力为傲的。
不过说起来，宴林确实没有完整、彻底展示过他现有的能力巅峰到底是什么，有多可怕。
昨天为了压制祈白宥暴走失控的精神力时施展的强大力量，让濒临疯狂的她都能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战栗。她猜测，或许宴林的阶层早已上升到不单单是情绪控制那么简单，就像她也不仅仅停留在读取别人内心想法的低级阶段。
既然如此，宴林的能力进阶的尽头是什么？读心术进阶的尽头又是什么？
西主说宴林也曾被选中过，但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所以被排除在培训计划之外。像宴林这种天赋好能力强的人都能被不喜欢，不喜欢的点在哪里？为什么偏要盯着读心术异能者薅羊毛？
祈白宥的这些疑问，或许只有某天亲自见到“他们”，才能得到答案。
中午睡的时间有点长，夜里祈白宥睡不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今晚她没再走错房间，宴林也不在她床上。这一天下来几乎每一刻都和宴林待在一起，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有空回想和分析中午的梦。
她对宴林说醒来就忘记梦的内容，当然是骗他的，宴林肯定能感觉到她撒谎了，但是没有拆穿她。
她感觉自己和宴林给予对方的情感是相互的。她不计较宴林什么都知道但不告诉她，放任她自己想办法找答案；宴林也不介意她知道撒谎会被他看出来还明知故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他尊重她的所有秘密。
所以她和宴林相处越来越随性自在，最开始面对他时的情绪起伏和莫名胆怯早已是过去式，她很喜欢如今这种难得的轻松。想来宴林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才会把她带到这个被玫瑰簇拥的别墅，过了一天如同从上天指缝里偷来的、无比珍惜难得的清闲生活。
回到关于北主那个梦。
祈白宥并不认为那真的只是个简单的梦。
北主对她施展能力的时候，心声之海自动开启，祈白宥飞快扫过他的记忆链条一眼。有这一眼，这个梦便成了对未来的一种预示。
她早晚会去找北主，要么以精神力状态，要么亲自去。北主被吞噬她记忆链条的行为反噬，遭受重创，确实虚弱，经受不起任何折腾。就算不虚弱，估计也想好了怎么屏蔽她读取记忆链条。
所以就算真的找过去了，结果大概率和梦里的差不太多。
就是不太想的明白北主那句“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是什么意思，她有那么厉害吗？厉害到北主这样的人在她面前都要谦虚的自称“螳臂”和“蚍蜉”？
还是说这个车和树，指的是西主口中的首领，或者是更高级别的“他们”？
按理说如果异能界的高层不想让她知道特异能力相关的事，就该对西主北主他们的脑子进行保护或者改造，像宴林那样对她完全屏蔽才对。但是事实上是没有，西主还是用舒紫明的结界才勉强抵挡她的能力。
这说明西主北主之流在异能界高层，也就是那些“他们”眼里，根本没有屏蔽祈白宥的必要。
也就是说，祈白宥根本还没接触到特异能力的核心，就算她把东西南北主全部集齐，搜刮他们的记忆，得到的信息对“他们”来说，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玛德，分析来分析去，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在“他们”身上，到现在连“他们”到底是人是鬼都没弄清楚，祈白宥简直烦死，恨不能把精神力化成一根通天柱，把这些神神秘秘装神弄鬼的“他们”从天上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