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明天吧。”
陆铭还记着叶纪珩的那条语音，他跟苏萌说的明天即是今天。今天已过大半，仅剩个夜晚。他有点担心，不知苏萌一会儿要不要出去。
他站在公寓门口，手放在门把之上，停留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才慢慢转动门把开门。
开门便有“咕噜咕噜”的汤水沸腾之声从厨房传出，再下一秒，抽油烟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苏萌约莫是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当即关小了炉火，慢步走出厨房。
陆铭此时正好也从玄关迈进客厅，视线相对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苏萌的唇瓣动了动，似是还在犹豫要开口说什么内容，陆铭却在眨眼过后，把视线移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也迈向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算不上是擦肩而过。苏萌通过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陆铭经过时的侧颜，线条分明的下颌线衬得他的神情更加冷峻。
苏萌僵着身子没动，直到身后响起关门声，她才缓缓卸了一口气，连带着肩膀都下落了一点。
此时陆铭主动回避的态度确实能起到减缓她心理压力的作用，但是并不能防止她多想。
所以苏萌此时看似松了口气的样子，但其实她的心早在陆铭漠视她时就已经下落了。
一个眼神足以击溃一个人不是吗？苏萌自认为自己还算坚强。
她返回厨房关了灶火，自己摆好了碗筷盛了粥，身和心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叫陆铭出来，自己一个个默默地把晚餐吃完，期间只响过两三次餐具磕碰的声音。
陆铭亦是很默契，也可说是很体贴。在苏萌吃饭的期间，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甚至连声响都不曾发出。
苏萌吃完饭后只收走了自己的碗筷，其他菜都还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只拿一个小网罩将它们罩住。
她刚刚并没来得及问陆铭有没有吃过饭，现在既没联系方式又不好敲门的情况下，她只能先把东西这么放着。陆铭想吃便吃，不想吃……那她等晚点再来收掉。
看陆铭这个房门紧闭的样子，苏萌猜想他应该是打算等自己上楼了再出来。感觉跟自己刚来到公寓那时候的状态很像，只是两个人来了个调转。
即使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在一楼久待。碗筷洗好后，苏萌便上了楼。
把陆铭从房间内叫出来的不是苏萌上楼的动静，而是廖凡上门的举动。
这小子以前总视门口那个门铃为摆设，叫陆铭开门向来不是敲就是砸。
不过这次好了，因为罂粟事件的影响，这小子学乖了，会按门铃了。
不过按归按，他还是忍不住给陆铭打了个电话。
对，哪怕现下他自己也知道他们是一个在屋内，一个在门外，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打电话催陆铭快些给自己开门。
陆铭面无表情地把廖凡的来电划走，随后小心地把自己的房门打开，谨慎地看了看外面。
还好……苏萌不在。
他从房间走出，第一眼先看了二楼，那间房里的灯已经由暗变亮，说明正有人在里面。
第二眼他看的是餐桌，一个小网罩下摆着两菜一汤，显而易见的妥帖既叫陆铭心暖，又叫他心伤。
不过由不得他用过多的时间感伤情怀，廖凡又一个电话轰进他的手机。
陆铭无奈赶去开门，门开见到廖凡的那一刻，他额上的青筋还是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门外廖凡的装扮如同他上次在酒吧见到的那样，一身黑。不过也可以说是比那个还要夸张一些。
之前起码廖凡的衣服上还稍微有点图案，这次的他可算完完全全从头黑到脚。
要不是廖凡裤腿长，把鞋都给遮住了一些，陆铭都要怀疑这小子该不会连袜子都是黑的吧。
“不是说有进展了？怎么还穿成这种样子？”陆铭给他让了个道并说道。
他心想，廖凡这个装扮放到古代，去当刺客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
廖凡轻巧地一下跳进屋里，先是摘下帽衫的帽子，随后又摘下头上的黑色毛线帽，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有进展但还不明朗，还是要多多注意。”
陆铭关了门，在廖凡换鞋的时候顺便往他脚上扫了一眼。
黑色的袜子……
“诶，哥，就你一个人在家啊？苏萌呢？”廖凡换好鞋，脚步略显跳脱地跟在陆铭身后，边走边问道。
“二楼，”陆铭用下巴指了指楼上，随后又伸手朝沙发一指，道，“坐吧。”
他这显然就是不想让廖凡打扰到苏萌，不过廖凡自己没能想到这一层。他哥说坐，他便老老实实地过去坐了。
“喝水吗？”陆铭看他还算老实，转身便准备去给他倒上杯水。
廖凡笑呵呵地说：“不用不用，别那么客气。”
陆铭还以为真不用了，脚步顿了下正想往回走，却见廖凡从身边跑过，全然不客气地小跑到冰箱前，给自己拿了一提啤酒。
正当他乐呵呵地抱着酒往回走的时候，陆铭往右跨了一步挡在他面前。
“不准。”陆铭说道。
“小气吧啦……我就喝你一瓶。”廖凡向下弯了下嘴角，不满地跟陆铭打着商量道。
陆铭干脆连话都不说了，修长的手指直接勾住塑料包装，提起就往冰箱走去。
笑话，陆铭可还记得，当初廖凡喝醉了耍酒疯，要不是他拉着，这小子可就扑到苏萌身上去了。
现在这小子居然还敢指望在他这里喝酒，脑子里怕不是全装的水吧。
廖凡心有不甘，皱着一张脸蹭过去道：“哎呀，哥……讲故事不喝酒没氛围，多少也给一罐嘛……一罐就成，如何？”
陆铭把啤酒放好，再从冰箱门那儿改拿了一罐可乐，看着廖凡道：“可乐，要么？”
“………”
“………”
兄弟俩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随后，陆铭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准备把可乐放回冰箱。
廖凡当即一个激灵，伸出双手把可乐给捧住，道：“要要要，啤酒没有，快乐肥宅水也可以将就。”
陆铭漠然地把手从可乐罐子和廖凡掌心的缝隙之中抽出，关了冰箱不看他，转身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心想，自己刚刚没给廖凡白眼应该就是对这小子最大的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