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回到府里后高兴地直转圈,谁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但就她这转得跟陀螺似的,嘴里还唱着什么爱的魔力转圈圈……听得人慎得慌,都要以为她真疯了。
百里壹闻风而来时,繁星还在爱的魔力转圈圈,将他给吓得呦,忙道:“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呀?”
繁星扭头就冲他傻笑,跟脑子坏掉了似的。
百里壹一张老脸立刻刷白,吆喝着要找鲁大夫过来瞧瞧。
繁星忙不迭道:“你老别紧张,我没事,就是高兴!”
“高兴?”
“是啊,人找到啦。哈哈……我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他,老天爷保佑哦,哈哈……对了,壹伯你来得真好,我刚还想得招您过来一趟。”
“姑娘,您真没事?”
百里壹总觉得她这样子不太对。
繁星摆摆手,“好着呢,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她走回桌边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见百里壹还傻站着,指指跟前的位置要他坐下。
百里壹不敢坐,还忧心着她是不是真傻了。
繁星道:“你老就坐吧,你是家里的长辈,咱们自己人不用客气,主仆这种事放心里就好了,说回正题……我要你找的人不必找了!”
“什么,不找姑爷了!?”
“嗯,因为找到了啊!”
“啊!?”
百里壹这下真觉得她是疯了,这事他才刚安排下去,怎么着也要一两个月才有消息吧。
“别啊了,没骗你,不然你问金珠啊,人就是她找到的,有功!!话说回来,金珠啊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金珠忙摇头道:“奴婢不要赏赐,这也算不得奴婢的功劳,也就是凑巧,可家主您真想好了吗,那人……他……”
姑爷脑子有坑啊,而且还很穷。
她也不敢说那位的坏话,怕小主人生气。
“你放心吧,教你一件事,人呢千万不能看表面,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人看着不登样可往后相处多了你就知道他有多出色了。相信你家姑娘的眼光,妥妥的良人。”
这话别人说,丫鬟们都信,她说……害,想想秦哲聿这个前车之鉴,她们敢信吗?
百里壹道:“等会儿……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老奴一点没听明白?”
繁星正高兴着,他问了,自然如实回答,将金珠发现人到自己跑出去认人的事儿叙述了一边。
百里壹听完,一张老脸活似见了菩萨飞升似的。
繁星好笑道:“壹伯,你别不信,我笃定就是他,快是快了点,也太巧了,不过这就是缘分不是吗?说明我和他有缘……”
且还是缘定了好几辈子的呢。
“所以啊,这人就不必找了,改为你得受累帮我去查查他是哪一号人物,以我现在知道的线索……嗯……已伯从文千鹤那查,定能查到他的底细。”
“文千鹤?这人是……”
“此人应该在漠北,隶属大都督麾下的长史……你就往这里查起吧。”
百里壹惊呆了,“姑娘您是怎么知道这文千鹤是大都督麾下的长史的,您……以前见过他?”
“呃……”
繁星汗了汗,要紧高兴,忘记了现下的自己是个商贾千金,不懂朝廷那些事的呀,而且她长这么大也没出过榕州城,怎会知道文千鹤是谁,他要是和百里家有过生意来往那还另当别论,或许是从百里骥嘴里偶尔听说的也有点可能。
百里壹这么一问,繁星就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不过她脑子转得很快。
“哦……我听秦哲聿提过此人。”
秦哲聿是邕王的儿子,宗室子弟,知晓朝廷官员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百里壹也不可能去向他求证。
“秦……他说的,那此人莫非是他的人?”
“不会,秦哲聿提到他的时候,看着并不熟识,还颇多愿则,肯定不是他的人了,壹伯您就别问了,赶紧吩咐人去办,小心你家姑爷跑了就找不见人了,我可告诉你机会就这么一次,别到时候我嫁不出去,遂了秦哲聿的愿。”
百里壹一听这还得了,自家小主人说什么都不能嫁给秦哲聿这个畜生,赶忙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老奴直接去提亲!”
提亲好啊,提完就能办婚礼了,就不怕他跑了。
“……”
提亲你妹啊,哪有这样提亲的。
虽然她也很想了,但是秦哲聿还没解决,她不想自己的男人惹上这个煞神。
“不不不,咱不能这么莽撞,我好歹也是个姑娘,不能这么不矜持,而且你现在去提亲,人家定会被吓到,而且让秦哲聿晓得了,岂不是给你家姑爷找麻烦吗?一步步来,你先打听清楚他的身份再说。”
百里壹点点头,“还是姑娘想得周到,那老奴即刻去办,可姑娘您当真确定人是对的。”
“对!没有比这更对的人了,你老就放心吧!”
百里壹虽然觉得有点不靠谱,但若是查出来那人是个好的,嫁了也不吃亏,总比嫁秦哲聿好吧。
“行,老奴这就去了。”
“好咧!!”
说完,繁星继续她的爱的魔力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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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秦哲聿从铜山回来了。
果然如繁星预料的那样,直奔百里府,连衣服都没换。说来也巧了,昨儿个夜里降温下雪,下得还非常大,那纷纷扬扬的鹅毛雪花跟下不尽似的,花舞阁的积雪到早上的时候已能没了脚踝。
秦哲聿来的时候,风声呼啸,听着都能让人发起抖来,也不知道是繁星刚来没几天水土不服呢,还是原身的身子弱,夜里她竟然受凉发起了烧,烧得有些晕乎,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像窗口边的一截树枝,被风吹得随时都要被折断了一样。
繁星想啊,榕州都不算极北的地方,雪虽然大,但结不了厚厚的冰,不像漠北到了初冬时节就能结起厚冰,大寒的时候更是漫天的风雪,百草尽摧,她现在就能冻病了,去了漠北还怎么活。
这身子骨真要好好调养调养了,不然到漠北变成病秧子那就不美了。
鲁大夫开了药方后,银珠就去熬药了。
这会儿繁星也吃不下什么,闻到粥都能吐,一吐就稀里哗啦的,秦哲聿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吐得昏天黑地,眉毛顿时紧皱。
他是皇室子弟,自然相貌出众,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因爱好骑马射箭,自小也是学了武艺的,不似郁林王朝的文人一样皮肤白皙,反而是小麦色,十分健康有光泽,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犀利,令人联想起山林中的黑豹子,充满了危险性。
好看是极好看的,但他不是繁星的菜,所以她是不会为他的美色迷惑的。
秦哲聿见她吐成这样,喝道:“怎么病成这样了!?”
他一个外男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姑娘的闺房实属不合礼数,可原身早吩咐过了,这座花舞阁他可随便来去,若是现在用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教条规劝他,反而会让他起疑。
所以,繁星没想着拦他,面总要见的,不见面就他的城府心机指不定会想出更恶毒的招数来。
“是聿哥哥吗?”
繁星有气无力的叫道,声线软得叫人怜惜,但她自己却在心里犯恶心。
什么聿哥哥,肉麻不肉麻!?
一听到她叫人,秦哲聿赶紧上前,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你怎得病成这样了了,我听说伯父他……”
繁星眼泪珠子立刻挂在了眼睫上,端得就是极为楚楚可怜的模样。
见人说人话,见鬼自然要说鬼话,他秦哲聿已经演上了,她又如何能落他人后。
戏精那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名词,三世的经历,足以让她应付一切牛鬼蛇神。
金珠在一旁道:“秦公子您可来了,家主想您想得紧呢,老家主的事儿实在是太突然了,家主被噩耗刺激得都魔怔了,连人都认不清,但看样子家主还是认得您的。”
这一套说辞,金珠说得流畅,自是繁星打好了草稿,让她演练了几个时辰才出来的效果。
不过这话也真是肉麻,就是在告诉秦哲聿,她心里只有他。
“都怪我,为了给父王准备寿礼,非要猎那只白鹿耽误了日子,要是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宁可不去。”
秦哲聿一脸深情,抬手抚了抚繁星的脸庞。
繁星拼命忍下皮肤起鸡皮疙瘩的冲动,对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看到一半她眼神空洞起来,猛的尖叫一声。
“狼!!有狼!!!!”
她嘶声尖叫之时,手指甲往秦哲聿的脸划拉了过去。
秦哲聿没想她会突然疯,被划了个正着,顿时脸颊上三条抓痕,都破皮流血了。
繁星心道这是利息,杀父之仇的利息。
金珠也跟着尖叫起来,“秦公子,快放开家主,她这是又犯病了。”
她上前推开他,死命抱住发疯中的繁星,“家主,没狼,这里是府里啊,狼它来不了的。”
她遇狼群的事儿,秦哲聿也是知晓的,但是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去铜山,他怀疑过,但是百里壹现下好好的,他进门的时候对他也是极为的和言悦色,他也因此怀疑不到自己杀了百里骥其实已经被人知晓了。
金珠抱不住发疯的繁星,宝珠赶过来帮忙,一边帮忙摁住繁星,一边对着秦哲聿道:“公子是不知道,姑娘知晓您去了铜山打猎后,晚上做了噩梦,做到您打猎的时候受了伤,醒来就嚷嚷着要去铜山看你,奴婢们不让,她就半夜偷偷跑了出去,结果遇上了狼群了,幸好奴婢们带着家丁及时将家主给救了下来,回来后人就昏迷了了,大约是被狼吓得不轻,家主醒后就这副样子了,鲁大夫说一时半会儿的治不好,得好好养着,前些日子家主疯得见人就咬,大管家无奈之下就寻了个道士,您也看到了,府中贴满了符纸,都是给家主驱邪用的,那道士说家主肯定是被铜山上不干净的东西给冲撞了。”
宝珠和金珠一样,说的话也是事先演练过的,加上繁星的指导,相信拿个最佳女配角是肯定没问题的。
秦哲聿知晓了始末,半点没怀疑,直道:“这傻丫头,我不是说了一个月就回来的吗,怎得她还担心上了,我自小骑马射箭,身边又有护卫,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可不是吗,但是家主就是担心上了,可怜见的,被狼吓成了这样,加上老家主的噩耗……“
这次轮到玉珠上台了,她擦拭着眼角,那用辣椒催出来的眼泪,掉的是万分的晶莹剔透,“家主真是命苦啊……呜呜呜……“
她唱做俱佳,宝珠的最佳女配角看来是要让贤了。
秦哲聿一方面端着关心繁星的神色,一方面心里却愁苦这要是真疯了怎么办?
玉珠继续道:“秦公子,您也看到了,家主现在见不得人,您还是先回去吧,等家主好些了,奴婢再去寻您过来。”
“这病可有说怎么治?”
“鲁大夫开了药,但说是治标不治本,这病还得家主自己想通了才行,其他的只能靠养了,短的话一两年,但也可能就此好不了了。呜呜呜……秦公子您人脉广,可认识什么名医,找来给家主瞧瞧啊。”
“我能认识什么名医,无非就是宫里的御医,但是御医是不可能出来给平民看病的。”
“啊?那可怎么办啊,万一家主一辈子都这样可怎么办?”
金珠道:“鲁大夫其实就是名医了,榕州城里的大夫就属他最厉害,鲁大夫的师父不就做过御医吗,鲁大夫都说家主不好治,那就真是不好治了。”
鲁大夫的医术秦哲聿怎能不知晓,比起御医那也不遑多让,秦哲聿为此也着急起来,不过他喜怒不形于色,就是着急脸上也不会显出端倪来。
“星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的,好好养,说不定就能好了。”
“秦公子说的是,奴婢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家主现在这样子……”
“嗷!!!!”
繁星突然学狼一样嚎了起来。
这一嚎,秦哲聿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银珠端着药碗进来,看到他脸上有伤,赶忙道:“秦公子,可是家主伤到了您了,您快坐下,奴婢给您上药。”
“不妨事!”
“要的要的,要是您受伤了,家主知道了可要责怪奴婢们了。”
银珠赶忙取了药过来替他涂抹。
秦哲聿心思都在疯了的繁星身上,也就任由她涂涂抹抹。
银珠轻柔无比地给他上好了药,还往他脸上吹了吹。
秦哲聿抬眼就看到她眉眼羞怯的看着他,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他心思一动,脸色放柔和了道:“你家姑娘你们都要好生伺候着,她日后可是我的妻子。”
“秦公子说的奴婢们都知晓,您就放心吧。”
“你叫银珠是吧,我还有事要办,过几天再来看你们姑娘,若有事你只管来我府里寻我。”
“是,奴婢明白的。”
银珠起身正要去收拾桌上的药瓶子,不小心就和秦哲聿的手碰到了一块,她脸红地缩了回去。
秦哲聿暗自笑了笑,再看了一眼蹲坐在床上像条狗一样的繁星,眼眸暗了下去,不过抬眼又看到银了珠发红的脸庞,心里已有了新的算计。
他也就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打道回府了。
等他一走,繁星翻身坐起,只见四个丫头虚脱地都跪坐在了地上。
“瞧瞧你们都什么样子,就这点能耐吗,好了,都起来吧,银珠……你过来。”
“是!”
银珠乖巧地来到她跟前。
她挑眉问道:“如何?”
奴婢跺脚道:“奴婢怎么知道如何,奴婢又不会勾引人。”
“谁说的,我刚才用眼睛偷看过,你演得很好啊。”
“姑娘您就别说了……”她脸又红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过这样一来,他多半会将你当成府里眼线,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有你这个眼线在,他就不会再派其他人盯着我了!”
她也就能抽出空档来做自己的事了。
“你后天就去一趟他府里,按照我说的做。”
她勾勾小手指,银珠贴耳过来后,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银珠听完点点头,然后又道:“家主在伤药里放的东西,他真就察觉不到吗?”
繁星冷笑道:“他要是能察觉,我就跟他的姓!”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