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崔俊走的并不顺畅。虽有官道可行,但是其蜿蜒曲折之下多是弯弯绕绕之态。眼瞅着只要过一条河便可继续行程,但是这路却是在此断头,无桥可行。
非得沿河上下求索,至一城或一镇才可有桥过河。偶有遇着可行摆渡的渔家,盖因崔俊马车过于巨大,无人可渡。
闲来无事,崔俊便伏案作图。手上有着小小的司南与六分仪,正好让崔俊可以一边尝试使用,一边画地图。
“却是忘了先搞个里程计出来,倒是件大失策了。”崔俊兀自嘲笑自己一番,再怎么谋划,总有疏漏。正所谓,百密一疏是也。
崔俊规划的路线便是一路沿着京畿道向南,经过山南西道、黔中道、岭南道至交州。其后再行往交趾部各处探查寻找所需之物。
京畿道这边倒还好,这一道之上乃是大唐的富庶之地,也是经济、政治、军事的重地。沿途尽是生机勃勃的民生之态。
然而一出京畿道的范围,才入山南西道不久,这景象立马就来了个大反转。只说崔俊入住的第一家驿站,便是来了麻烦。
现在入住驿站可都是要登记的,但有驿站之所在,必定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荒凉自是不必去说,而且这里也没人管,各种费用、价格那都是驿臣说了算。
听闻崔俊等人来自长安,要往交州去,这驿臣脸上的笑容便是又浓了几分。安排一间上房怎么够?直接给开了三间上房。一碗泛黄的米饭怎么着都要十文钱不是?
还有崔俊的车马停在驿站,这停车费、饲料费、洗刷费、清洁费怎么着都要个一贯钱是不是?你还别嫌贵,嫌贵自己外头住着去。
一把拉开气哼哼与驿臣理论的小白芷,崔俊乐呵呵付钱。但是,他推说自己的钱都是向亲戚借来的,怎么着也得让驿站给开个收据,以证明他没乱花钱。
驿站的驿臣一见崔俊这样,料定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纨绔小子,立时便应了此事,收钱、开条、画押。
崔俊拿着纸条仔仔细细在看,那驿臣却是接了话茬子:“小公子,你可算是来着了,要是在去年的时节,你想开这条子还没法子给你弄呢。”
“这位大人怎么说?”崔俊小心翼翼收了纸条,往衣兜里放。
“去年的时候还没这纸张呢,那时候全都用竹简。现在可好,皇上下发纸张到驿站,可让我们省了不少力气,不用再写完了又刻。”那驿臣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通。
反正这意思便是老子是这驿站的主子,朝廷基本不会管之类的。
崔俊听着这话全没当回事儿,你这条子写了,等我回到长安,你这脑袋可就要和你的肩膀头子说永别了。
驿站这种地方根本就是个野店,除了驿臣之外,还有十余名兵卒。这些人平时除了装着样子在驿站里守卫之外,还得养鸡养鸭,种地种菜的。
人手对于驿站来说,根本就是不够的,所以所谓上房,除了屋子大一些之外,一切都显得破旧。
小白芷对于做家务,可完全比不上崔俊的其它丫鬟。除了捏着鼻子将各种破烂东西往外扔比较在行之外,其余的还不如崔俊干得顺手。
好在崔俊出行,马车里啥都有,来回搬运几趟,这被褥啥的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东西。
眼看着聪妈车里拿出这许多好东西往楼上搬,驿臣的眼中便有了贪婪之色,同时也懊悔自己刚才开价还是太低了一些。
那些个驿站的兵卒也看到了这一幕,其实就算没看到,就凭着这些拉车的骏马以及精良的鞍辔,他们也已经动了歪心思。
今天似乎是因为忙碌了一些,崔俊感觉天色暗的很快。招呼了守夜的老卒一声,崔俊与小白芷入了房。
关门落锁,小白芷打了水帮着崔俊稍稍擦拭一下。
“今晚上我们睡一张床。”崔俊没由来地对着小白芷说了一句。
“啊?”小白芷正要去倒脏水,听崔俊这么一说,小手不由抖了一下。
崔俊似乎觉得这很正常,衣服也没换,直接爬上床睡在里侧。等小白芷回来床边,崔俊拍拍外侧道:“睡上来就好,莫要脱衣服。”
小白芷眨眨眼,见崔俊翻了个身拿背对着自己,才小心翼翼上了床。
才拉过被子的一角曳在肚子上,却见崔俊突然反审过来,凑在她耳边说:“曾义说这店子不干净,要我们晚上警醒些,不要吹了蜡烛。”
“嗯嗯。”小白芷紧了紧腰间的狗腿刀,心中稍稍安了一些。还好还好,少爷不是要做那事情。
两人躺在床上,各占一边,小白芷已经有了武功的底子,精神头自然很好。而崔俊虽说这段时间又是练习五禽戏、又是演练太极拳的,但终究还是个普通人,才挨了一个时辰便不行了,上眼皮碰着下眼皮子,没一会儿就打起了轻微的喊声。
小白芷侧头看着熟睡的崔俊,心中也有些小心思泛起。爹娘早就和自己说过,要么想办法做崔俊的女人,要么早些辞了工回去成亲生娃娃。
小白芷为这事儿没少和自己父母不开心,这一年除了中秋回去送了一次钱,就再也没回去过。
要说她愿不愿意把身子给崔俊,她是一百个愿意的。不说崔俊这么有本事,人又长得帅气,光是那年他从人牙子手里救下她,她的心早就给了崔俊。
只是,这少爷不知怎的就是对男女之事不开窍,不说自己吧,就是秋月姐姐和那几个极好看的新罗婢,少爷也没动过啥心思。
若不是上次允儿说漏嘴,她还真以为少爷是个没用的呢。
想想允儿说少爷在牢房里当着那死囚的面和他亲嘴的画面,小白芷就觉得好奇,就是亲个嘴,能和允儿说的那般销魂吗?
眼看着崔俊熟睡的样子,小白芷终是大着胆子凑过去,用嘴在崔俊的唇上轻轻碰了一碰。
只是这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小白芷只觉得心跳加速,脸红耳赤。但是那什么销魂的感觉却是一点也没有。
“难道是时间太短的关系不成?”小白芷心中疑惑着,就把头凑过去,想要再试试。
但是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让她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