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似乎不相信就她就此放过自己,眼睛眨巴了好几下,突然转身就跑。看她如逃窜的背影,花葵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才神思恍惚的往回走。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抬头看回家的山路,她竟然就记不起来刚才是怎么狂奔着追上招弟的,只记得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招弟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还有刚才,她无法想象那个发狠揪着招弟的就是她,还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小心你全家性命……这是她会说的话吗?太难以想象了,招弟是她的朋友,她怎能如此对待朋友?啊
花葵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家的,只是一个晃神,人就站在自家院门口,她木木的抬起头,看项老爹正望着她,拖着虚浮的步子走到他身旁。
“项老爹!”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哭腔,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闪忽闪的望着他,瞧的人心都软了,“项老爹,我好像不是我了。”她以前也会整人,也会和人争吵,但从没有那么对待过身边的人,那样的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项老爹抬起手,把垂到前面的乱发全都顺到耳后,刚才两人的对话,他没有全部听清楚,但七七八八的也大概清楚她说了什么,也明白他为何而烦恼。他一直担心她性子太弱,将来会被人欺负,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怎么会,在项老爹眼里,小葵还是小葵,一点都没变!”项老爹很欣慰她为了捍卫亲人有如此强悍的一面。
“可是我刚才……对招弟好凶。”她低声说着,并小心看项老爹一眼,沮丧道:“招弟是我的朋友,可是我却对她那样,她以后大概不会再理我了。”
项老爹拉着她的手走进院子,在石桌旁坐下,道,“那你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花葵皱着眉头,认真的想这个问题,除去情绪激动了些,说话有些不择言,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动机是错的,所以她摇头,“没有错,招弟有可能告诉其他人,若是大家都知道了,且不说我们在这山里呆不下去,阿离会遭人的白眼和排斥,我不想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既然这样,偶尔变一下又何妨?”项老爹浅浅的笑着,“在家人眼里,你永远都是你,不会因为你I凶了人而有所改变。”
花葵点点头,“可是,我想招弟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好不容易交了新的朋友,这下又没了,想想都难过。
项老爹理解她渴望交到朋友的心情,只是她因太多急切而忽略了一些细节,“若她当你是朋友,那你们的关系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什么意思?”花葵觉得他话中有话,仔细想又猜不透,治好求他解答。
可是项老爹却是笑而不答,“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很多人,有的值得记住一辈子,可有的连一眼都没看就匆匆而过,有的会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的会成为你信赖的好朋友,有会成为你的绊脚石,有的会成为你的过客,有的会成为你的敌人……路过的、留下的、忘却的、记挂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用强求,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这番话说的好深刻,花葵认真的听着并记在心里,项老爹、项大婶和小满是她要记住一辈子的人,会永远留在她身边,木小树是她的好朋友,她会永远记挂着她,莫离……他或许就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会记得他,不见得他会记得她一辈子, 至于招弟,她是真的把她当姐妹的,只是经历了刘婆婆和今日的威胁事件后,两人怕是再也做不回朋友了。
花葵闷闷的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能明白,项老爹就放心了。”说心里话,项老爹不喜欢招弟,可小葵喜欢,他也就没阻止来往。现在的他言尽于此,希望接下里她能用心去留意身边的人,去观察什么人可做朋友,什么人要避而远之。当然,招弟和小葵没有利益冲突,两人可以做朋友,但仅限于浅交,”看你脸上都是汗,快去洗把脸,准备吃午饭了。”
经过项老爹安慰,花葵心情轻松许多,调皮的吐吐舌头,回房换衣服洗漱去。
室内,莫离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不知她对招弟说了什么,但可知她为了保护他,有可能失去一个朋友。她的朋友寥寥无几,他很清楚她珍惜朋友的心情,为了对她忽冷忽热、拒绝接受她的他而言,失去一个朋友值得吗?
听到开门声,莫离闭上眼面朝向chuang里侧,花葵走到chuang前看他熟睡的脸,抬手拨拉额前的头发遮严实那个‘死’字。
“在你走之前,希望一切都好好的。”花葵轻叹一声,转身离开去衣柜里翻找干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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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梅子找花葵和招弟一起去镇上买布,招弟找理由拒绝同去,梅子直纳闷,昨天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今天又反悔了?
她问花葵知道原因不,花葵摇头,嘴上说着自己也不清楚,心里却在为自己撒谎而对梅子愧疚。
三人行变成来两人行,一起去镇上帮采买梅子成亲所需要的东~西后,去银铺取了为莫离定做银饰,接着花葵去驿站,惊喜的收到盼望已久的来信。
花葵喜不自禁,在驿站就拆开了封信,快速浏览过后,借用驿站的笔墨立即给木小树回信。先是问候她和木大娘的近况,还有小鸡和河边的向日葵长的怎么样了。接着就开始唠叨最近发生的事,她见到了项十三、项老爹受伤了、刘婆婆摔下了山、莫离的双~腿快好了……洋洋洒洒几大张,即便如此还有好多话没说完。
把信投递后,花葵心情愉快的和梅子回家,这是自从和莫离冷战一来,她心情最好的一天。
阳光明媚、青山叠叠、绿水悠悠,耳边清脆的鸟叫声如婉转的歌声悠扬动听, 拂面的热风似乎也不那么热,而是三月暖风吹的人醉醺醺的。
梅子也感染到她的好心情,两人打闹着回家,一路上洒下的是两人的欢声笑语。
项家院子,大家老远就听到她的笑声,项老爹手拿着刀正在做拐杖,听到声音头也没抬的笑着,“小葵回来了。”
听她一扫近日阴霾,心情不错的样子,莫离也不由的跟着开心,扭头朝外面看过去。远远的,一身鹅黄~色的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着骄阳踩着歌声而来,慢慢的她走近,莫离终于清晰的看到久违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
“项老爹,项大婶,小树来信了。”她拿着信,像个期盼已久的孩子终于得到礼物般。
“好啊,恭喜你。”项老爹笑着,可心里却在怀疑泄露地址给纵火者的人,是不是木小树?
“谢谢。”有人分享好消息,花葵特别开心,高兴了一阵子才把信收起来,小心看莫离一眼,犹犹豫豫的从怀里掏出手帕包着的东~西,“这个给你,若你不喜欢,扔掉算了。”
莫离盯着她手上的方帕,眉心皱了一下,这手帕……他记得是项十三的,她怎么没还回去,还带在身上。
他迟迟不肯伸手接过去,让花葵心头淋漓一片,心口捂着一块冰似的,拔凉拔凉的。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她怎么老是拿热脸去贴,这不是犯贱吗?
她鼻头酸酸的,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着攥成小拳头,把送给他的东~西紧紧握在掌心,“你不要,那就扔掉吧!”她抬手就要扔,可手腕却突然一紧,低头一看,莫离抓住了她的手腕。
也不知为什么,听到她说不要就扔掉的话,他特别的心痛,感觉一旦手上的东~西被扔掉,那关于他的一切都会被都扔掉,比方说抽走放在他身上的感情,只当他是陌生人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时,令他惊惧不已,在还没想好为何会出现这种心情时,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
看着握着她的他的手,莫离先是吃惊,可随即而来的充实感和踏实感让他明白了什么,或许,他需要敞开心扉再去爱一次,只是,他没有足够的勇气,经历过一次已伤痕累累,再一次他害怕那是生命无法承受的沉重。
想到这里,莫离有了怯意,握着她的手慢慢松开,眼睁睁的看她的皓腕在手中慢慢滑落,他呼吸一滞,心仿佛被千万只手箍住,眼看她的手就要脱离他的,他又立即握~住,力道之大,令花葵吃痛的皱起眉头。
不过此刻的痛小于好奇,他的举动好诡异,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放开,犹犹豫豫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花葵有些不耐烦,用力抽自己的手却抽不开,没好气道,“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莫离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打开她的掌心,花葵却是倔强的不肯松开,拳头攥的越发紧--指节发白,指甲都嵌在了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