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90年代初期,诸葛家在上一代家主诸葛昂的带领下,注册了河池资源再生公司,专门建立工业园区生产碳纤维产品。
几年后,诸葛家在京都成立办事处,重心转移在贸易方面后迁至京都。开始致力于社会公益,与豪门唐家、莫家、陆家被媒体称为京都四豪,可见其资产和实力雄厚。
不过没有人能永远站在顶端,人生无常,市场瞬息万变,莫氏集团因为决策者意外身亡陷入混乱,莫家曾一度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后来莫尔另辟蹊径、曲线救国,才逐渐收回了莫氏股权,使得莫家重回巅峰。而类似的事现在陆家正在经历,就连一直站在顶端的唐家,房地产滑坡时期也曾有过低迷,后进军旅游产业才又获得巨大的成功。
而诸葛家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继承人,其实上任家主诸葛昂后,在现任家主诸葛晴琴担任前,中间有过继承人纷争,共有三人担任过家主之位,其中包括诸葛昂的亲生儿子,但因为各种原因死的死、残的残,最后由诸葛晴琴担任。
诸葛晴琴是诸葛昂的养女,在其16岁那年被接到诸葛家,但也有传言说诸葛晴琴其实是诸葛昂的私生女,还有说是情妇的,不过后者的传言在其担任家主后就消失了,毕竟诸葛家不可能让一个情妇来做家主,肯定得先保证血脉,以免家业落入外人之手。
诸葛家黑道起家,当年在河池耀武扬威时结下不少仇家,大概是怕报复吧,洗白后做起正经生意,但依然保留着黑道世家的作风,培养了不少打手,到哪儿都是清一溜儿的黑衣保镖,气势上就给人压迫不小,京都名门觉得其戾气太重,都不爱与之打交道。
莫尔接手莫氏集团后不久后,诸葛晴琴的双腿就出了问题,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所以他与这位诸葛现任家主没有打过交道,只见过其侄子诸葛环,也没有深入了解。
发生玉笔架被盗事件后,莫尔不得不阴谋论起来,认为诸葛晴琴设宴就如鸿门宴般不怀好意。但遇事不能回避,那样只会把局面弄得更糟,只有快速灵活应对,成为主动方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诸葛晴琴让人送了邀请帖,弄得那么正式,对方既然以礼相待,应该不会直接作出有损声誉的事。起初莫尔还担心双方交锋时莫希会吃亏,毕竟诸葛晴琴作为一家之主,无论经历还是气势都不可小觑,但听莫希说了之前拒绝过一次的事后,莫尔老怀大慰,自己真是小看了妹妹,明明一直在家人的呵护下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却成长得独当一面了。
入夜后,一辆豪车停在南悦楼门口。
简七下车后,先请出罗旭,接着莫尔和莫希也走了下来。
莫希自然是来赴宴的,而始终不大放心的莫尔则决定在同一家酒楼宴请罗旭,于是几人才会一同出现。
南悦楼共有三层,顶楼的包厢以四字成语为名,简七订下的包厢“春日暄和”上楼拐弯就到,诸葛晴琴设宴的包厢还得往里走,莫希和他们说了一会见,然后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了赴宴包厢。
还不等走近,莫希便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白底黑字用草书写着“龙藏深泉”,龙意指强大之人,但因为藏于泉水深处,不为人知,等力量积蓄到一定时候方才一触即发,也指隐世的高人。诸葛晴琴特意订了这间包厢,不知暗含着什么深意。
等她走到门口,保镖已经通知了里面的人,之前见过的高个子走了出来,朝莫希点头行礼,语气恭敬客套,“莫小姐,我们家主已经在里等候了,请进。”
莫希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一个女人,穿着半袖旗袍,大面积的米色和墨绿色撞色,腰部以下绣着山水图案,时尚又不失典雅,头发一丝不苟的盘着,手上戴着一串檀木手串,画着淡妆,看上去素雅娴静,没有上次见到的病容憔悴,但也难以和诸葛家当家人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就在莫希打量她的同时,诸葛晴琴也在观察这位神秘的莫家小姐,说其神秘,除了她自公开露面后的各种事迹,还有平淡到让人难以置信的过往,自幼体弱,性格内向,大三休学后一直在家静养,当她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世人眼中时,仿佛化蝶般惊艳四射!
如今的莫家千金,一袭素白流苏裙,长卷发水泄般铺在身后,晶莹如玉的肌肤闪着明媚的光泽,一颦一笑勾人心魄,难怪先后吸引了唐家二少,陆家三少,据说唐家三公子唐袖也总是追在其后,据线报前两天她还单独见了AUGUS的CEO卫智宸。
不过诸葛晴琴感兴趣的是她从平淡到耀眼的转变,虽然很多事被人刻意淡化和隐藏,但凭借着诸葛家的实力,还是收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唐家游乐园的案子、陆家发生的异变,包括云城荧惑案等等,根据已知的细节碎片,不难拼凑出这个女孩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事实。
但最让诸葛晴琴在意的,还是有关于玉笔架,她急需弄清楚一件事,才不得已用非法的手段得到了玉笔架,然而事情依旧没能解决,所以她找到了高志奇,这人只是一个落魄的小人物,稍加利诱就能帮自己做事,但她要的答案还没结果,人就突然失踪了,且遍寻不着。
这也是诸葛晴琴最终找上莫希的原因,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采取这一步的,因为对普通人可以采用的很多手段,威逼利诱,总有办法让其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但要如何利诱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这不出师不利,第一次约见就没成功。
诸葛晴琴好歹是一家之主,年纪上算是莫希长辈,却被如此下面子,若是以前的她肯定会采取更强硬的手段,但现在只能妥协,就如莫希所猜,她有求于人,就不能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想要求好只能放下面子和身段。
于是考虑了两天后,她让人送了邀请帖,又提前到了包厢等候,也算是诚意十足。
莫希想要掌控主动权的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拿乔,很礼貌客气地与诸葛晴琴打招呼,双方说了些场面话,倒是其乐融融。
高个子保镖适时的让服务员上菜,然后轻轻合上门,站在一边,在诸葛晴琴不方便的时候搭把手。
桌上的菜色丰富,口味也不差,但诸葛晴琴心里有事,并没怎么动筷,倒是莫希捡着爱吃的吃了不少。
直到她吃得差不多了,诸葛晴琴才开口道:“莫小姐,关于之前取走玉笔架的事,我诚心诚意的说声抱歉,为表歉意,我可以归还或者赔偿金额。”
莫希有些意外她会首先提起这茬,沉吟片刻,说道:“玉笔架在拍卖会上丢失后,我费了很多功夫才重新找回,之后陆家将其赠与我,知道此事的人很少,您又是如何得知,这东西在我手中的?”
诸葛晴琴微微摇头,“我并不确定玉笔架在你手里,只是当初事发后,正好被我们的人看到有人拿着玉笔架进了森林公园,才一直在那里寻找。之后会怀疑你,也是因为你出现在那里,我从这些蛛丝马迹做出推断,然后买通你们家一个佣人,让她留意着玉笔架的踪影,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了。”
莫希挑眉,原来在森林公园那晚,自己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对方注意,“为什么要在山下布阵,您手下有懂奇门异术之人?”
这次轮到诸葛晴琴惊讶了,但只一瞬她就恢复了正常,笑道:“莫小姐果然慧眼如炬,这都被你发现了。”
随后她又说道:“我们诸葛家历来看重风水命数,也爱结交奇人异士,玉笔架失踪一事透着诡异,为求保险,这才请了一位高人在山下布阵,以免玉笔架再离奇消失,没想到最终到了莫小姐手里。”
“不对,明明最终还是到了您手里。”莫希往后靠着椅背,好正对着诸葛晴琴说话,“既然你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为什么还要找我?”
“此事说来话长啊。” 诸葛晴琴感叹道,话语间神色竟然萧索了许多。
有时候,这句话的意思也是不准备细说,但诸葛晴琴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朝杵在一旁的高个子保镖看了一眼,后者立即会意,将角落的轮椅推了过来,搀扶着她坐上去。
莫希趁机瞥见诸葛晴琴露出的半截小腿,光洁匀称,说明肌肉没有坏死,不太像是两年不能走动的样子,不知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重新坐在轮椅上后,诸葛晴琴似乎轻松了很多,对莫希笑道:“让你见笑了,坐凳子久了腰受不了,还是这样方便说话。”
莫希忍不住问道:“唐突问一句,您是哪里有恙?”
诸葛晴琴又是一声重叹,语气带着不甘和无奈,“无恙。”
莫希不明所以。
诸葛晴琴苦笑,“可不是我在强撑或者骗你,这腿出毛病后,我国内国外、中医西医看过不少,但都检查不出什么毛病。”
莫希奇道:“那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不能走路了呢?”
“因为这是诅咒。”诸葛晴琴手搭在腿上,轻轻抚着,“施加在诸葛家的诅咒,凡是担任家主之位的,都会先丢其味,再失其行,后夺其声、丧其音,终失其魂,犹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莫希越听越心惊,这是什么诅咒,竟然能剥夺人的五感,“先丢其味,再失其行,那您……”
诸葛晴琴说道:“不错,我早就没有味觉了,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五年了,都快忘了酸甜苦辣是什么滋味。”
莫希倒吸了口凉气,“五年前您失去味觉,两年前失去行走能力,那岂不是说再有一年可能会说不出话?”
诸葛晴琴点点头,表情很是平静,可见早有心理准备。
莫希没有说话了,在百鬼之中,有一种叫做“五觉勾”的鬼,犹如手掌一样“五指”相连,头部上方带着勾,分别呈赤、青、白、棕、玄五色,据说被这种鬼附身后,人会逐渐失去味觉、视觉、嗅觉、听觉,当感觉也完全消失时,人就成了活死人,被视为大凶不详,会被烧死防止变得尸魃。
但“五觉勾”不会附身那么久,长则一年半载,短则十天半月,时间长了人的阳气也会伤害到它。
但可以肯定,诸葛晴琴身上绝对没有“五觉勾”,而且她佩戴着经过高人蕴养的檀木手串,莫希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法力,鬼神自然会避而远之,不会随意靠近。
排除了身体的异常后,那被诅咒就很有可能了。
说起诅咒,自然会想到擅长诅咒的巫术,自古巫蛊不分家,莫希想到了中招的简七,不由得上了心,追问了诅咒是怎么来的。
结果诸葛晴琴的回答让人吃惊,原来她并不是第一个变成这样的人,而是从诸葛昂开始就应验了诅咒。
事情要从诸葛家还在河池的时候说起,那时矿产开采进行得风生水起,诸葛家迅速积累了大量财富,然而极度膨胀的诸葛昂不满足,打算再拿下别的矿山开采权,然而矿脉毕竟有限,有油水的矿脉都早有其主,诸葛家再牛逼也不能明抢啊。
于是诸葛昂找了一些专业人士到处勘探,试图寻找出新的矿脉。还别说,真的被他找到了一处可能存在着煤矿的地方。
那是个偏远的小山村,世世代代种植水稻为生,因为村里有块大石头,中间空了个四四方方的洞,看起来像道石门,所以称为石门村。
某日,石门村的村民像往常一样下田农作,忽然发现自家水田里汩汩作响,凑近一看,只见土里有处不断往外冒着泡泡,咕噜咕噜的,那村民也没多想,用脚去踩了踩泥土,想着踩实就不会冒泡了。
结果这边踩实了,别处又咕噜咕噜冒起泡来。
这就奇怪了,水下仿佛漏气一样,村民又用脚去踩,结果这次脚才伸过去就感觉到不对劲,他条件反射地缩回脚,立即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只见冒泡的地方忽然窜出一股蓝色的火焰,差点就燎到了他的脚。
天了噜!水里竟然冒起火来,那村民活了五十多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景,受到不小的惊吓,连滚带爬地跑了,立即把这事告诉了村里的人。
起初大家不信,水里怎么可能着火呢,一定是他眼花了。也有人说他看到了鬼火,传说鬼火就是蓝色的。于是村民呼朋引伴的来到那块水田,见那团火不仅还烧着,且烧得很旺。
亲眼所见,村民们都惊呆了。
有人靠近感受了一下,说是真的火,有温度,不是鬼火那种冷的。还有人试图把下面冒泡的眼堵上,但没用,哪怕暂时堵上火没了,一会儿又重新冒了出来,甚至别的地方也会冒出火。
这火来得诡异,水浇不灭,土埋不熄,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山神爷显灵,让大家准备三牲酒礼祭拜。
这事不知怎的被诸葛昂知道了,他一心想要寻找矿脉,也学习了相关的知识,自然不是那些无知村民可比的,一听就想到了关键几点。
水里往外冒泡,说明地下有挥发性气体,伴随着自然现象,那很可能是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甲烷等气体,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产生这几种气体,总体来说有三种可能性:
一是天然沼气,很多农村里都会利用化粪池和麦秸发酵沼气,然后利用管道收集起来作为燃气,可以烧水煮饭;
二是地下存储着石油,由此会产生天然气,天然气主要由甲烷组成,只要空气中浓度超过一定比例就会自燃,而甲烷燃烧后的火焰恰恰就是蓝色;
三是地下有煤层,同样也会产生天然气。
只要排除了第一种可能,不管是地下有石油还是煤矿,对诸葛昂来说都是巨大的财富。所以得知此事后,他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石门村,准备现场科学勘探一下。
早赶晚赶,诸葛昂赶到石门村那天,正好是村民们祭祀山神的日子。
山村虽然偏远但并不封闭,不然村里闹鬼火的事也不可能那么快传了出去。对于这些不速之客,村民并没有排斥,听说他们是为了“鬼火”而来,甚至还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起来,并把他们带到着火的水田去看。
经过一段时间后,村里的“鬼火”又多了几处,除了水田还有干燥的土里也冒出了“鬼火”,颜色形态各不一样,有团状的带状的,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
通过询问,诸葛昂得知村里并没有天然沼气,而他带到的专业人士通过周围地势得出这里不具备石油的形成条件,但可以从山坡切面看出,这里曾经历过地壳挤压,岩石层中可能含有煤层。
虽然只是猜测,但这个消息已经让诸葛昂欣喜若狂了,盘算着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这里的开采权。正在他们继续寻找地壳运动的痕迹,打算摩挲出煤层走向时,来到了山脚。
那里有座巨大的天然石门,上面还有些刻纹,村里的其他人正在准备祭祀。
因为“鬼火”增多了,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山神在显灵,必须要搞个盛大的祭祀告慰山神,才能保佑他们日后平安、五谷丰登。
于是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祭品,沿用了古代的太牢祭祀,即猪牛羊三牲具备,还要找毛色纯的,用祭器盛着肉类、瓜果菜肴、黍稷稻粱、酒和衣物等祭品,在山脚下置案桌,系上红布,摆香炉、对烛,呈祭品。
见诸葛昂等人要上山,老人便拦住不让,说马上就要开始祭祀,让他们等结束了再去,以免冲撞了山神大人。
诸葛昂此时满心都是找到煤矿的喜悦,想到之后还要和村民进行交涉,当下就说你们弄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山神,那些鬼火都是天然气。
结果老人闻言勃然大怒,当下就用拐杖敲打他,说他此番言论是对山神大不敬,会给村子带来灾难,要他立即磕头赔罪。
诸葛昂是什么人,混黑道的,流氓头头,到哪里都是耀武扬威的,何曾受过这种气,当下就火了,扯住拐杖一拉再一松,老人就摔得四脚朝天。
村民见自己人被欺负,立即将他们围了起来,诸葛昂带来的人有几位搞地质研究的,见状有些害怕,就劝他给人家陪个不是,毕竟你可以不信,但要尊重别人的信仰。
诸葛昂流氓气上来了根本不听,掏出枪就朝山上开了一枪,匪气十足的说道:“管他什么山神爷,来了老子就给毙了当下酒菜!”
这话一出,好不容易被人扶起来的老人又要晕厥,他气得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指着诸葛昂,说他如此妄言,会遭到山神诅咒的。
诅咒什么的诸葛昂自然不信,认为老人故意吓唬人,为了让村民意识到鬼火不是因为山神显灵,而是因为地下埋着煤,他还特意上山绕了一圈,表示自己不怕,看,你们的山神不也没把我怎样,到了所谓神的地盘还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那位主持祭祀的老人在村民里很有声望,因为他的一番危言耸听,使得村民们心里害怕,不敢和得罪了山神的人打交道,诸葛昂只好暂时先离开,反正煤埋在地下又跑不掉,等做足准备再来就是。
但诸葛昂自己也想不到,离开当晚在镇上的旅馆里,他竟然真的梦到了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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